五月。
陈守业正在核对账目,下人通报,言称伏虎武馆的钱来宝来访。
“他来做什么?”
陈守业略感意外,放下账本,迎了出去。
“守业老弟,叨扰叨扰!”
钱来宝依旧是那副富态圆滑的模样,未语先笑,拱手行礼甚是热络。
“钱师兄,今日怎得有暇来寒舍?”
陈守业将钱来宝请入厅中看茶。
寒暄几句后,钱来宝呷了口茶,呵呵一笑:“闲来无事,路过灵溪,特来看看。说起来,今春府上那大批的蚕茧,可曾寻到买主了?”
陈守业摇了摇头:“劳师兄挂心,尚未卖出。”
“哦?还没卖?”
钱来宝呷了口茶,一双小眼笑眯眯地扫过厅堂,这才压低了声音:“守业老弟,我今日来,可是有个天大的消息要告诉你,你整日待在灵溪,怕是还没听说吧?”
“哦?什么消息?”
陈守业奇道。
钱来宝小眼睛眯了眯,身子微微前倾,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清水县那边可是出了大事了。那柳家,嘿,不知得罪了哪路凶神,竟让人给灭了满门。偌大个家业,说没就没了。”
“竞有此事?柳家......势力不小,何人所为?”
柳家灭门之事,陈守业自然清楚缘由,但还是适当地露出惊讶神色。
“谁说不是呢!”
钱来宝啧啧两声,脸上却难掩一丝快意:“这就叫天道好轮回!平日里仗着势大,没少挤兑我们这些生意人。如今倒好,也不知是惹了哪路凶神,落得这般下场。真是报应不爽!”
他感慨一番,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问道:“说起来,守业老弟,今春府上这大批的蚕茧,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是准备自家缫丝,还是......另有门路出货?总不能一直卖蚕茧,利润薄啊。”
陈守业摇头:“此事家父自有主张,我听命便是。”
钱来宝又旁敲侧击了几句,见陈守业口风甚紧,只是推说不知,便知套不出什么话来。
图穷匕见,终于道明来意:“守业老弟,我也不瞒你了。今日前来,实是有桩发财的买卖,想拉老弟你一起。”
“发财的买卖?”陈守业一怔。
“正是!”
钱来宝凑近些,声音压低却难掩兴奋:“就在十日前,清水县衙张榜公告,要公开变卖柳家的田产、祖宅、铺面,还有那织造坊里的几千架织机。
如今溧阳郡不少有实力的商贾都收到了清水县衙的邀请函,都摩拳擦掌,准备去捡漏呢。”
他见陈守业听得认真,鼓动道:“如今改稻为桑,丝绸才是硬通货。我们几家相熟的绸缎庄商量着,想合伙去盘下些柳家的织机。
自己有了织机,再请些织娘,这丝绸的来源就不用再看世家的脸色了。怎么样,老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入股?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守业听得心中确实心动。
但他不敢擅自做主,便道:“多谢钱师兄好意。只是此事关系重大,需禀明家父方能决断。”
钱来宝表示理解:“应当的,应当的。老弟尽快与陈伯父商议,机不可失啊!”
陈守业请钱来宝稍坐,自己则立马前往书房寻到父亲,将钱来宝所言如实转述。
陈立收功,思索片刻后,道:“回绝了吧。”
见儿子疑惑中带着些许不甘,解释道:“柳家之事,水太深。家中已经能造织机,何必再去牵扯,徒惹是非。守业,有时间多练功,少理会这些投机之事。”
陈守业心中一凛,那点心动瞬间熄灭,躬身应道:“是,孩儿明白了。”
他回到前厅,对满怀期待的钱来宝歉然道:“钱师兄,对不住。家父之意,我陈家暂不参与此事。”
钱来宝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与惋惜:“唉!可惜,可惜,守业老弟,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又劝了几句,见陈守业态度坚决,又说了几句闲话,只得讪讪告辞。
旬日后。
钱来宝再次登门。
这次,他脸上没了之前的红光,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焦灼。
“钱师兄?你这是......”
陈守业起身相迎。
“守业老弟,这次你可真要救救急了。”
钱来宝顾不上客套,一把拉住陈守业,苦着脸道:“上次哥哥我撺掇你去买织机,你没去,现在看来,倒是老弟看得长远,哥哥我......我这是掉坑里了。”
钱来宝请我坐上,示意上人看茶,那才问道:“钱师兄何出此言?莫非这织机之事没变?”
“何止没变!”
陈守业拍着小腿,唉声叹气:“织机是买回来了,买了八百架。可那织机拉回来,才发现出了小问题。”
我掰着手指头算给钱来宝听:“那都七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