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预想中的雷霆打击并未降临。通过一些极其隐秘的渠道(通常是化身蝙蝠或利用阴影潜行的低阶血族冒险带回的消息),他们拼凑出外界的看法:显赫的斯卡雷特家族已经彻底成为历史,维奥莱特伯爵与其夫人塞莉丝确认陨落,城堡化为焦土,残党要么灰飞烟灭,要么如同尘埃般散落四方,再也无法凝聚成任何威胁。这种被整个世界“宣判死亡”的感觉,固然带着锥心的屈辱和悲凉,但奇异的是,也带来了一种近乎奢侈的安心感。
“看来,在所有人眼里,斯卡雷特已经是一页被翻过去的旧历史了。”伊莉雅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轻声说道。她血红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往昔荣耀的不舍,有对父母罹难的深切哀伤,但最终,都被一种更为坚韧的求生火焰所覆盖,“……这样也好。‘死亡’是最好的伪装,至少,我们能赢得宝贵的喘息之机,就像冬眠的蛇,等待春天的到来。”
采佩什那边的沉寂更是令人费解。没有任何搜寻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外交上的试探或威胁,仿佛他彻底忘记了斯卡雷特的存在。星暝摩挲着下巴,分析道:“那家伙(或者说他身体里那个老怪物)要么是上次伤得太重,躲在哪个棺材里舔舐伤口呢;要么就是觉得我们这群‘丧家之犬’已经不值得他再浪费精力;再或者……”他环顾了一下这个隐蔽的藏身之所,“他是真的找不到我们。毕竟,谁能想到,‘高贵’的斯卡雷特会躲在这种堪称是“卑微”的地方呢?”无论原因为何,这份暂时的、脆弱的和平,对于刚刚经历灭顶之灾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
既然决定了要隐姓埋名,蛰伏待机,重建一个稳固的、不过分引人注目的据点就成了当务之急。虽然对星暝而言一直像原始人一样穴居也并非无法接受,但这对于讲究生活品质(或者说,讲究排场)的血族来说,简直是不可忍受的。在一次由所有核心成员参加的、气氛压抑的会议上,关于新家建筑风格的议题被提了出来。就在大家默认应该重建一座缩小版、更隐蔽的哥特式古堡时,一直显得没什么存在感的星暝,却罕见地举手发言了。
“咳咳……我说,诸位,”星暝清了清嗓子,试图吸引大家的注意,“我们这次,能不能……换个风格?别再造那种黑乎乎、尖顶耸立、一看就知道里面住着吸血鬼的古堡了?”
这话一出,几位年长的血族立刻皱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星暝先生,此言欠妥——城堡乃是我等血族身份与历史的象征,恐怕不是能轻易更改的。”
“正是!那种轻浮、亮眼的建筑风格,如何能体现血族的古老、神秘与威严?”
“难道我们要像那些暴发户人类一样,住在毫无底蕴的房子里吗?”
面对几乎一边倒的反对声浪,星暝似乎早有预料,他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我是为你们好”的姿态:“诸位,诸位,稍安勿躁!你们想想看,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是‘已死’之人!是应该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存在!要是在荒山野岭突然又立起一座标准的吸血鬼古堡,那不等于举着个大喇叭向全世界宣告「嘿!斯卡雷特还没死绝,我们在这儿呢!快来看啊!」吗?”
他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见有些人面露思索,便趁热打铁:“换个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比如……‘洋馆’怎么样?看起来明亮宽敞的那种,正好可以配合我们的‘新身份’。这叫战略性伪装,是生存的智慧!而且,”他压低声音,带着点诱惑的语气,“洋馆内部一样可以弄得舒适又隐秘,地下多挖几层,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重要的是外在形象要‘无害’,这样才能麻痹敌人,方便我们暗中积蓄力量嘛!”
尽管星暝说得天花乱坠,但大多数人依旧眉头紧锁,难以接受这种“离经叛道”的提议。血族的骄傲根深蒂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聆听的伊莉雅开口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少女的清脆,却蕴含着属于仿佛浸淫权力已久的决断力:“我认为,叔父的建议……有道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这位年轻的族长身上。伊莉雅环视众人,缓缓说道:“家族的延续,远比固守某种建筑形式更重要。父亲和母亲牺牲自己,为我们争取来的生机,不是为了让我们抱着过去的荣耀死去的。既然要隐藏,就要做得彻底,从里到外,都要与‘过去的斯卡雷特’割裂。我同意,建造洋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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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语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坚决。小族长已经发话,即便心中再有千般不愿,族人们也只能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