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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敛去周身绝大部分妖气,只保留着最基本的形体,主动现出身形,缓步向那女子所在的方向走去,步履轻盈,未发出丝毫声响。
她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那女子却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先说话了:“今夜月色虽不明朗,光华内敛,但这竹影摇曳,雾气氤氲,虚实相生,倒也别有一番朦胧幽玄的雅趣。阁下以为呢?”她依旧维持着微微仰望月亮的姿态,仿佛只是在与这寂静的夜空和朦胧的月华进行一场私密的对话。
玉藻前闻言,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顺着对方那充满禅意与诗意的话头接了下去:“确实。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过于圆满光明,一览无余,反倒失了引人探寻的韵味与遐想的空间。此刻这般,欲语还休,半遮半掩,正是恰到好处,更显意境深远。”
那女子这才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精致绝伦、仿佛由最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却带着一种非人质感的完美容颜。她浅浅一笑,那笑容清冷而疏离:“在下不过是暂居于此地、一个被困于永远与须臾夹缝之中的罪人罢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为何深夜至此?”
“罪人么?”玉藻前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凄然与认命,“巧了,在下亦是一个……为世所不容,注定不容于天地的流离之狐,名唤玉藻前。至于为何来此……或许,只是命运使然,在最后的时光里,随意走走,恰巧路过罢了。”她坦然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号,心中却已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那位从高天之上的月亮叛逃而下、在凡人编撰的《竹取物语》中被传颂得神乎其神的竹取姬。
“玉藻前……”那黑发女子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笑容更深了些,“原来是你。我也曾偶然听闻过一些关于你的……事迹。没想到,会在此地,以此种方式,遇见过去传闻中的另一位‘主角’。” 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坊间轶闻,“说起来,凡人们还真是乐此不疲,总喜欢将一些他们无法理解、或是惊世骇俗的‘异闻’,不遗余力地编织成册,加以美化或妖魔化,流传后世。虽然,其中大多也不过是他们基于自身认知与愿望的主观臆想与穿凿附会罢了,与事实相去甚远。”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对凡人行为的淡淡嘲讽与疏离。
“凡人所求,不过是在短暂而平淡的生涯中,寻找一些超脱现实的奇闻异事作为谈资与慰藉,或是寄托一些自身无法企及的幻想罢了。”玉藻前语气平淡地回应,对此早已看透,“或许不久的将来,在下此番结局,也会成为他们口中某段跌宕起伏、或是警示后人的故事主角呢。或许能流传得久一些,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许……就在明天,便随着新的趣闻出现而被遗忘,也说不定。”
辉夜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眸子在她看似平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看穿了她那华丽辞藻与淡然姿态下,所隐藏的、与命运抗争后的深深疲惫与最终无奈的认命。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同为“异类”、同样被世俗排斥或神化的微妙共鸣,但更多的,依旧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与疏离:“是么?那妾身便在此,预祝阁下的‘故事’,能如这今夜之月色一般,即便光华不显,朦胧难辨,也能在这竹影雾霭间,留下些足以令人驻足、引人遐思的缥缈影子吧。”
玉藻前听出了对方话语中那份刻意的距离感,却也并不在意,到了她这个地步,早已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与态度。她只是微微欠身,算是回应了这份“好意”:“承您吉言。”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去,结束这场短暂的、意外的邂逅时,心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想起了之前偶然在某处瞥见过的另一个独特的身影——一个白发、身上带着同样的浓郁不死气息、却总是独自一人、眼神中混合着戾气与孤独的少女。那当然不是星暝,不过……此刻想来,她或许是……
一个有趣的猜测在她心中悄然形成。玉藻前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意味深长、带着点看好戏意味的弧度,不再多言,只是再次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身形便如同融入将尽的夜色般,悄然向后退去,身影几个闪烁,便彻底消失不见。她想到了未来或许会非常有趣的情景,比如那只最怕孤独却又最擅长制造距离的境界妖,比如那个总是悠闲度日,却总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星暝,还有这位清冷的竹取公主与那灼热的白发少女之间可能上演的戏码……可惜,这一切注定上演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她这只行将落幕的老狐狸,大概是没机会亲眼见证,更没机会掺和一脚了。
而既然早已决定了要以最“光明正大”、也最符合那些虚无缥缈的预言与传说叙事的方式,一步步接近这个时代人间权力的顶点——完成那命中注定的、作为玉藻前这个存在的“最后一舞”,她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布局。玉藻前——或者说,此刻的她,已彻底收敛了那身惊天动地的妖力与魅惑众生的气质,化身为一个衣衫虽显褴褛陈旧、却难掩其天生丽质与灵秀之气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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