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的耳朵敏感地抖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却又强行克制住这种“不敬”的冲动,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细微的、混合着委屈、紧张与一丝本能享受的咕噜声:“没、没有的事!蓝怎么敢对紫大人有所隐瞒……”她眼神闪烁,目光游移不定,就是不敢与紫那仿佛能看穿灵魂的视线对接,那双平日里清澈见底、充满智慧的金色眼睛里,此刻明显藏着浓重的心事,欲言又止,挣扎万分。
“哦?”紫的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不信,另一只手也加入了“逗弄”的行列,轻轻捏了捏蓝那因紧张而微微抖动的狐耳,“那说说看,趁咱不在家的时候,你都溜达到哪里去了?见了些什么人?嗯?”她看似随意地问着,目光却如同最精细的梳子,一丝不苟地梳理着蓝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蓝深深地低下头,仿佛要将自己埋进衣领里,双手不安地紧紧绞着袖口,内心显然正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又颓然闭上。如此反复数次,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最终,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挣扎的力气,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嗫嚅道:“是……是有苏大人……”
“有苏?”紫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混合着“果然如此”的了然与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辨明的复杂情绪,但随即又被惯有的慵懒面具所覆盖,“她找你了?” 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嗯……”蓝的声音更低了,“她……她用了一种秘法传讯,将我唤了出去……说、说是要做一个……最后的告别。”
……
在当初紫离开动身去西方后不久。
八云蓝依照那缕直接烙印在心间、带着熟悉而又无比陌生气息的指引,心中怀着巨大的困惑与隐隐的不安,来到了这片笼罩在乳白色浓雾之中、溪流潺潺、人迹罕至的山涧。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和草木的清香,四周寂静得只能听到溪水敲击石头的清响,以及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然后,在溪谷中央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如镜的巨岩上,她看到了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华丽夺目的深绯色振袖,连同金线绣成的九尾狐纹在透过浓雾的、略显惨淡的阳光下,依旧流转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九条凝实而丰腴的金色狐尾虚影在她身后自在地、却又带着某种沉重韵律地摇曳着,仿佛每一根毛发都凝聚着无尽岁月修炼的精华与沧桑。玉藻前——或者说,在蓝的记忆深处,那个更愿意被她称为“有苏”的前辈与同族,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张足以令百花失色、让明月掩颜的容颜上,此刻却褪去了传说中倾国倾城的魅惑与张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看透了千年红尘、遍历了世间悲欢后的深深疲惫与一种近乎虚无的寂寥。她的眼神不再锐利逼人,反而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秋雾,带着淡淡的哀愁与释然。
“你来了?”玉藻前的声音空灵而缥缈,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她看着蓝,目光先是带着一种长辈审视后辈般的严格,仔细感受着蓝周身流转的妖力,随即,眼中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惊叹,“许久不见,你……成长的速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也……扎实得多。”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只当年还需要她小心翼翼托付、柔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小狐狸,如今体内蕴藏的妖力已然相当浑厚精纯,七条凝实的狐尾更是无声地昭示着其血脉的纯净与力量上的长足精进,这绝非单纯依靠时间积累就能达到的。
蓝恭敬地、甚至带着一丝孺慕地垂下头,行了一个郑重的、属于狐族内部的古礼:“有苏大人。” 虽然相隔的岁月漫长,但内心深处那同源而出的共鸣与幼时那些模糊却温暖的记忆碎片,让她立刻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是她的同族,是曾经在她最弱小无助时,给予过她庇护与指引的前辈。
玉藻前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了蓝的肩头,扫向她来时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期待与释然的复杂情绪:“只有你一个?她……没跟着一起来吗?” 这个“她”指的是谁,彼此都心照不宣。
“紫大人她……有要事外出,尚未归来。”蓝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是么……”玉藻前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悠长而缥缈,消散在溪谷的雾气中,竟让人听不出其中究竟是惋惜居多,还是庆幸更甚,“也好。有些场面,不相见,或许对彼此都更好。免得……徒增伤感,或是……横生枝节。” 她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蓝身上,那眼神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让人没来由地心慌,“我的时间,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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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猛地抬起头:“有苏大人?!您……您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