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了,依靠月夜见“赠予”的月之羽衣,他从那个充满冰冷秩序与压抑感的月之都,直接返回了……大概是斯卡雷特领的边界区域。他低头看着那件已然光华尽敛,变得如同最普通不过的月白色薄纱般的羽衣,轻轻叹了口气。这不仅是目前唯一能让他往返于地月之间的珍贵工具,同时或许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天知道那位月都之主会不会在上面留下什么追踪或监视的后手。
抬头望去,夕阳正挣扎着将最后几缕金红色的光辉投射在天际,将大片的云彩染成了橘红、绛紫与深蓝交织的、短暂而壮丽的幕布。但这份壮丽之下,是迅速蔓延的暮色与随之而来的刺骨寒意。
“啧,这个落点……可真是‘精准’得让人感动。”星暝揉了揉还有些发晕的额头,低声抱怨了一句,语气带着惯有的、哪怕身处逆境也难以完全磨灭的调侃。他尝试着内视自身,回应他的依旧是那令人沮丧的空虚与沉寂,灵力涓滴不剩,身体虽然凭借蓬莱人的特质比普通人强韧些,但也仅此而已。夜晚的荒野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无异于危机四伏的狩猎场。那些被魔力吸引或是单纯饥饿的野兽、游荡的低级魔物,甚至是不怀好意的强盗,都能对他造成极大的麻烦——虽然他拥有那麻烦的“不死”特性,但被啃噬、被砍伤的痛苦可是实打实的,而且“复活”的过程也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更像是一场漫长而冰冷的噩梦。
“必须尽快赶回城堡。”他定了定神,凭借脑海中粗略的记忆,以及空气中那丝微弱却如指南针般指向斯卡雷特城堡方向的能量波动,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深一脚浅一脚地开始了跋涉。脚下的枯草、隐藏的碎石以及缠绕的藤蔓让他走得异常艰难,与昔日心念一动便可瞬息千里的逍遥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一边费力地拨开挡路的枝条,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萝瑟茉那边……希望她的怒气值已经随着时间流逝下降了一些。如果她能看在局势危急、大局为重的份上,暂时帮他顶住斯卡雷特那边的压力就好了。不过,以她那高傲又别扭、认真起来近乎固执的性格,这种可能性大概比他现在立刻恢复全部力量还要渺茫。
“唉,维奥莱特老兄,塞莉丝夫人,你们可得争气啊,赶紧把那见鬼的源血问题解决掉……你们家这摊子事,简直比我当年在迷途竹林里跟辉夜玩“日常战斗游戏”还要复杂……”他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斯卡雷特家族内部还有足够忠诚且能力出众的管事,能在维奥莱特夫妇修养期间维持住基本盘不崩。
就在他怀着这种七上八下、带着点侥幸心理,沿着一条看似是野兽踩出的、若隐若现的小径前行时,一种久经沙场、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危险的绝对直觉,让他后颈的寒毛瞬间根根倒竖!
几乎是同一时刻,身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到仿佛能刺破耳膜的破空声!
“嗖——!”
一支通体黝黑、仅在箭簇处闪烁着一点寒光的弩箭,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飞过,最终“夺”的一声,精准无比地钉在了他前方不到五步远的一棵粗壮橡树的树干上!精钢打造的三角形箭簇完全没入了坚硬的木质,尾羽因为巨大的动能而剧烈震颤,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仿佛死神的低语。
星暝的呼吸瞬间停滞。他猛地停住脚步,身体僵硬,冷汗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浸湿了他的后背。这一箭,是再明确不过的警告!对方没有直接瞄准他的要害,显然意在威慑和控制,而非立刻取他性命。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明显口音(似乎是拉丁语系某种偏冷僻的方言)的声音,从他身后茂密的树丛阴影中响起,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充满了命令的意味:“前面的人,听着!不想身上莫名其妙多出几个透明窟窿的话,就慢慢地、把双手举到我们能看见的地方,然后转过身来!记住,慢一点,别做任何让我们误会的动作!”
星暝依言而行,缓缓地、尽可能让自己的动作显得笨拙、惊慌且无害,高高举起了双手,然后一点点地、像是电影慢镜头般转过身。
暮色愈发浓重的林间空地上,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七八个身影。他们全都穿着统一的、染成灰绿色、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粗布斗篷,脸上戴着遮住口鼻和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皮质面具,眼神锐利如鹰。他们的装备精良而实用,透着一种久经战阵的冷酷:内衬是闪烁着微弱附魔光泽的链甲衫,腰间挂着十字形剑柄的锋利短剑,手中端着已经重新上弦、弩机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