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带着明显急切的低喝,如同惊雷般骤然响起!伴随着一道边缘闪烁着无数诡谲、半开半阖、仿佛在窥视现实与虚幻界限的眼珠图案的黑色裂隙,在妖灵身旁不到一尺的虚空中骤然撕裂、展开!八云紫的身影一步迈出!她脸上惯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与锐利。她手中那柄装饰着华丽蕾丝与缎带的洋伞伞尖,此刻正凝聚着高度压缩的、扭曲现实境界的幽暗光芒,精准无比地、如同最顶尖的外科医生般,朝着连接在幽幽子与妖灵之间那无形的、代表着“引导死亡”的因果之线最脆弱的一点,轻轻一划!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让空间都为之震颤的异响传来。仿佛有什么无形无质、却又至关重要的“联系”被强行切断、扰乱了。笼罩在魂魄妖灵身上的那股冰冷死意与抽取生命的力量,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般骤然消退!她猛地从那种濒死的、万物终结的窒息感中挣脱出来,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着粗气,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用颤抖不止的手死死支撑着地面,额头上布满了冰冷的汗珠,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极致后怕、深入骨髓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的惊骇。而幽幽子也因为能力的骤然中断与强烈的精神反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喉头一甜,一抹腥红涌上,又被她强行咽下,踉跄着向后倒去,被及时赶到的紫伸手稳稳扶住,揽入怀中。
“紫……我……我又……”幽幽子靠在紫温暖而柔软的怀抱里,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自责与恐惧,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我差点又……杀了……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
“嘘……别说了,已经没事了,都过去了。”紫轻轻拍着她剧烈颤抖的脊背,声音放缓,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周围的环境,确认着安全,“不是你的错,幽幽子。你也是想救她,我知道,我都知道。是这该死的命运和这棵破树的错。”她一边用话语安慰着怀中濒临崩溃的少女,一边将目光转向刚刚缓过一口气、正被急匆匆跑过来、脸色吓得煞白、金豆子都快掉下来、却仍努力想要搀扶起母亲的妖忌奋力支撑着的魂魄妖灵,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哎呀呀,咱当是哪个不怕死、头铁的家伙又跑来触这霉头,原来是你啊,妖灵酱~”八云紫的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戏谑,仿佛刚才那如同雷霆般介入、扭转生死的一击并非出自她手,“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剑术看来是颇有长进嘛,胆子也更肥了,都敢直接对着这种连咱都觉得麻烦的‘大家伙’动手了。不过嘛……”她目光扫过掉在落花中的白楼剑,以及妖灵那虽然惊魂未定却依旧挺直的脊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莽莽撞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冲上去斩了再说的性子,还有这容易被打动的、过于‘纯粹’以至于显得有些傻乎乎的内心,倒是一点没变呢,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叹气又有点‘怀念’呢。”
她的目光继而饶有兴致地转向紧紧护在母亲身前的妖忌:“更让咱惊讶的是,你居然连孩子都有了?啧啧,真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看不出来啊,不知道是哪个……‘幸运’,或者说‘胆大包天’、不怕被你这种性格折腾的男人,能有这般‘福气’呢?”
魂魄妖灵在妖忌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了身子,呼吸依旧有些急促。听到紫的话,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羞涩或尴尬的红晕,反而很坦然地,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平静至极的语气,直接回答道:“他死了。”
这话一出,不光是幽幽子从紫的怀中抬起头,露出愕然与一丝深切同情的神色,连紫也微微挑了眉,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意外。现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和微妙的尴尬。小妖忌则低下了头,小手紧紧攥着母亲那件青绿色短褂的衣角,嘴唇抿得死死的。
妖灵看着她们的反应,眨了眨那双带着些许惊魂未定、却依旧清澈见底、不染尘埃的眼睛,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引起了误解,有些诧异地歪了歪头,补充解释道:“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人类……是没办法活那么久的啊。生老病死,魂归冥土,此乃天地常理,自然循环,不是世间万物、人尽皆知的常识么?”
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坦率得近乎天然呆,反而让见多识广的八云紫和心思敏感的幽幽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确实,对于寿命有限、半百便是漫长一生的人类而言,数十年的相聚相守已是难得;但对于像八云紫这样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妖怪,或者魂魄妖灵这种天生拥有比人类悠长得多的寿命的半灵来说,人类伴侣的逝去,或许只是她们漫长生命中一段深刻却注定成为过去的篇章。这种源于种族本质与时间感知的巨大差异,在此刻显得格外分明,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与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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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简单的交流(其间紫少不了用那柄精致的折扇半掩着面,饶有兴致地弯下腰,逗弄那一脸严肃、努力想表现出“我是男子汉”模样、却因为刚才的危机和紫那深不可测的气势而显得有些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