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见听罢,深邃的双眸看了他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意味不明的光,随即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未深究,反而转开了话题:“你身上所负的空间能力,颇为有趣,根基也算扎实,显是下过苦功,且天赋异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自然流露的、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永琳倒是会挑人。只是,这般能力,屈居于这纷扰污浊、因果纠缠的地上世界,周旋于妖魔与人类之间,未免有些明珠暗投,可惜了。”
他微微停顿:“月之都澄澈明净,秩序井然,正需要吸纳各类才俊,以维系其永恒清静。如何,可愿舍弃这地上尘缘,随我前往那无垢的月之都?那里,或许更有你施展能力的空间。”
星暝想都没想,立刻摇头,语气坚决:“多谢月神大人厚爱,但我生性散漫,受不得太多约束,地上虽纷乱,却也鲜活自在,早已习惯。目前……暂时没有搬家的打算,师匠这边也还有许多事需要人手。”他悄悄把八意永琳搬了出来当挡箭牌。
月夜见似乎早料到他会拒绝,也不见恼,只是淡淡颔首,像是随手落下一子却发现对方不应般自然:“可惜了。人各有志。”随即,他神色微正,那股闲谈的氛围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凝重,终于道出了此次现身的目的,“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了。月之都一处至关重要的核心设施近日出了些纰漏,其性质特殊,若不及早处置,恐生大祸,波及深远。”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星暝,语气依旧平静,却抛出一颗重磅炸弹,“此事关乎月都根本,或许正需要你这份掌控空间的能力相助。”
他无声观察着星暝的反应,继续道,语气甚至称得上“坦诚”到冷酷:“若你应允出手,有一点需事先言明:我无法允诺你任何回报或好处。月都律法森严,赏罚有度,不因私谊而废公。非但如此,基于某些你必须遵循的规则,事成之后,我或许还会不得不将你正式列为月之都的头号通缉要犯——毕竟,即便是我月都流放至地上的罪人,也绝非地上之人可以随意接近、交往甚密。此乃维护月都威严与秩序之必需。”
星暝听得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是这位月读大神在开玩笑?不是吧?帮忙不给好处就算了,完事了还要被全月都通缉?这简直比强盗还强盗啊!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他心里疯狂吐槽“傻子才干这赔本买卖”、“辉夜骂得果然没错”,脑袋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在月夜见那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压力、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注视下,回想起他方才那句“恐生大祸,波及深远”,甚至可能牵连师匠和辉夜的故土,脖颈仿佛被无形的手按住,不由自主地、极其轻微却沉重地点了一下。
月夜见见状,似乎毫不意外,仿佛一切皆在预料之中,转身便示意星暝跟上:“既如此,便随我来吧。时间不容耽搁。”
星暝晕乎乎地跟着月夜见,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就越过了永远亭那看似无害、实则遍布玄机的各处防御。巡逻的兔妖们像是完全没看见他们这两个大活人一样,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月夜见径直带着他穿过曲折的回廊,找到了正独自倚在廊下、望着庭院里一株永不凋零的花朵出神的辉夜。
“辉夜姬。”月夜见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辉夜耳中。
辉夜的肩头颤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她脸上挂着一贯的、完美的微笑,但眼底却没什么真实的笑意,目光甚至有些飘忽,不太愿意直视月夜见,指尖卷着一缕垂下的黑发。
“星暝已应允相助。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辉夜唇角弯了弯,那笑容显得有些虚浮勉强,声音也轻飘飘的,带着一丝抗拒和淡淡的讥讽:“月尊大人亲自开口,不惜屈尊降贵,亲临这污浊地上来找妾身,妾身岂敢有违呢?”她说着,视线却低垂下去,落在了光洁如镜的地板上,仿佛那上面突然出现了极其吸引人的花纹,需要专心研究。
月夜见似乎并不在意她这点小情绪,直接切入正题,说出了解决方案。他知道星暝和辉夜各自拥有干涉空间与时间的能力,而这二者的结合,正是解决此次危机的唯一钥匙。第一步,便是需要将那座名为“浅间净秽山”的月都重要核心设施进行整体转移,脱离目前极不稳定的旧坐标。
听到“浅间净秽山”这个名字,星暝面露茫然,完全没听说过。而一旁的辉夜,眼神却剧烈闪烁了一下,卷着发丝的手指也顿住了。她是知道那个地方的,知道那背后隐藏着月之都怎样的秘密,知道那里封存着什么,又意味着什么。她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些。
月夜见继续冷静地阐述:将浅间山转移至一个经由他精密计算后的新坐标后,并非一劳永逸。还需要他们二人此后定期联手,以其独特的能力对其进行维护修复,以稳定其因本次变故而产生的、持续存在的结构熵增倾向。“我来之前已倾力做了紧急加固,短期内应无大碍,但长久来看,其‘存在’本身仍需有人持续看顾,方能避免再次恶化。”
这章没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