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的目光变得幽深,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竹林和迷雾,看到那片幽暗诡谲的森林深处:“这其中的缘由和经过,恐怕真正清楚的,只有等她清醒过来,由她自己来说了。”
星暝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他自以为了解灵梦,那家伙即使心里真的藏着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感到多么疲惫,也总是习惯性地用笑容和“没事啦”、“我很好”之类的话来掩盖过去,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更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负担。可他却从未想过,在那副仿佛永远阳光灿烂的乐天派面具之下,可能一直隐藏着如此深重、如此令人窒息的阴霾和痛苦。而他们,他,以及她身边的所有人,竟然都毫无察觉。
“我知道了……”星暝低声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疲惫和自责。他没有选择继续留在永远亭,而是猛地转身,脚步甚至有些踉跄地、几乎是逃离般地默默离开了这片被药味和迷雾笼罩的地方。
回到博丽神社时,朝阳正将几缕残破的金红色光晖洒在寂静无声的庭院里,像是试图温暖这突然变得冷清的空间。往日这个时候,总能听到些喧闹声——或许是星焰练习操控火焰时不小心点燃了什么发出的噼啪声和她的惊呼,又或许是灵梦懒洋洋地抱怨着肚子饿了、催促着开饭的声音。但此刻,神社却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压抑的寂静之中,连风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用力吹动屋檐下那串早已静止无声的风铃。
星焰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廊下,把小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只露出一双失去了往日活泼神采、显得又红又肿、像是哭了很久的大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星暝,黯淡的眼眸亮起一瞬,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也只是无精打采地、带着浓重鼻音轻轻叫了一声:“主人……”然后就又把头埋了回去,小小瘦瘦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无声的哭泣。
星暝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尖锐地疼。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是默默地走过去,坐在那被烘得有些暖意、但很快又被某种凉意浸透的木台阶上,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院子里,也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最终,他猛地站起身。
“我出去一趟。”他对廊下无精打采的众人说道。
“主人你要去哪里?”星焰立刻抬起头,带着浓浓的哭腔和依赖问道,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他也一去不回。
星暝没有回头,脚步已经坚定地迈向了鸟居的方向,只留下简短而清晰的一句话:
“我去找魔梨沙。”
……
另一边。
马车在并不平坦的土路上颠簸前行,木质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咕噜咕噜的沉闷声响,扬起一路细细的尘土。这支从摄津国出发的队伍规模不小,核心护卫的十余名武士更都是满仲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锐利如鹰,手始终不离腰间的刀柄,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越发茂密、光线幽暗的树林。即便是晴朗的白天,这条通往京都的官道也显得有几分荒凉和肃杀,谁也不知道那些摇曳的树影里会不会藏着剪径的毛贼,或是更糟的、不属于人世的东西。
其中一辆看起来最结实的马车里,未来真正的源赖光——现在对外称呼为“文殊酱”——正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帮子。她那一头如同紫藤花般醒目的长发,被一顶做工精致的市女笠仔细地遮掩了起来,这是出发前父亲满仲板着脸再三要求的——“光,你的头发太特别了,现在外面不太平,我们又要去京都那等复杂的地方,低调行事,莫要惹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是非议。”父亲的话言犹在耳。
她本来极力抗拒坐在这个闷罐似的车厢里,更想像父亲那样骑在高头大马上吹风,甚至跑到队伍最前头去充当探路的先锋,但都被父亲毫不留情地驳回了,甚至还被少见地严厉说教了一通。
“光!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坐在车里!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是让你玩闹的时候!收起你的好奇心,安稳待着!”满仲当时的语气和严肃的表情,让她只好撅着嘴乖乖爬进了马车。
车厢里空间不算小,铺着软垫,但随着路途延长,还是显得格外气闷无聊。光先是数着车窗帘子晃动的次数,然后又试图辨认外面武士们偶尔传来的低语声,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实在闲得发慌,她忍不住抽出一柄随身携带的、缩小版的木刀。这木刀打磨得十分光滑,重量也趁手,是她平日里偷偷模仿武士练习时用的。
她握住刀柄,深吸一口气,然后便对着车厢内有限的空气比划起来。先是简单的劈、砍、刺,接着是她自己凭着感觉琢磨出来的、带着精妙章法的连贯动作,小小的身体随着动作微微扭动,嘴里还下意识地发出轻轻的“嘿”、“哈”之声,仿佛正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激烈过招。她的动作出乎意料地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