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丽鬼——这名字如今在某些地方提起来,能止小儿夜啼——实力确实是一日千里。她那双握着御币的手,早已褪去了当初的稚嫩和颤抖,变得稳定而有力,灵力运转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可这实力精进的代价,似乎是她整个人愈发沉得像块化不开的寒冰。星暝记忆中那个偶尔还会流露出茫然或挣扎的影子,如今被一层更厚、更硬的壳裹住了,只剩下近乎疯魔的专注和……那股子半分没改的狠绝。
星暝哪能不知道,自己偶尔出门溜达时,鬼在做什么?风里飘来的零星血腥气,紫那偶尔意味深长掠向神社的眼神,还有鬼身上那难以言喻、仿佛与某种宏大存在隐隐相连的灵力波动……桩桩件件都指向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八云紫在“帮”她,或者说,在“用”她。用她那独特、甚至带着点戾气的灵力,去填补、加固那个笼罩东国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巨大“壳子”——大结界。星暝心里知道,但他选择了装聋作哑,毕竟总不能真的不管结界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他照旧在神社里打坐冥想,神游物外;兴致来了,也带着星焰或是别人,溜出去寻点乐子,或是给某些不开眼的家伙添点堵。日子仿佛一成不变的水流,表面平静。
而鬼,更像是一个寄居在神社的、沉默的影子。除了雷打不动的修行和训练,她更多时候是独自离开。去向不明,归期不定。有时是应了某些村落的恳求,去“退治”为祸的妖怪;更多时候,却是她自己认定的“征伐”——目标可能是盘踞一方的凶戾妖怪,也可能是某些在她眼里“罪该万死”的人。她的足迹远不止东国,连隔海的唐土,也隐隐有关于一个手段酷烈、形如鬼魅的少女的骇人传闻飘回来。
渐渐的,东国本地也传开了。不知从哪个角落先起的头,“鬼巫女”这个名号像长了翅膀的毒虫,在暗巷和山林间嗡嗡作响。描述越来越离奇,说她来去如风,所过之处只留一片狼藉血污,下手狠辣得不似凡人。这名声竟引来了些自诩正义的热血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地闯进神社所在的地界,嚷嚷着要“为民除害”,铲除这个“无恶不作”的魔头。
结果?自然是成了山林间某些妖怪的加餐。此地的妖怪与人类村落,在漫长岁月与紫的引导下早已形成了一套心照不宣的规矩:井水不犯河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些规矩维系着一种脆弱的平衡。但外来的、不知底细还喊打喊杀的家伙?对不起,没有“窝边草”的保护伞。撞上饿着肚子的山精野怪,或是脾气暴躁的独行妖怪,下场往往不怎么好——不过起码痛快点。
当然,也有“运气不好”撞到鬼本人手里的。那场面……星暝偶然撞见过一次残局,饶是他身经百战,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已不能称之为战斗后的痕迹,更像是某种……宣泄后的屠宰场。鬼的招式越来越诡谲,灵力中仿佛掺入了某种冰冷的恶意,造成的伤害并非追求致命效率,而是刻意地放大痛苦,制造出令人头皮炸裂的视觉冲击。断肢残骸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扭曲着,仿佛在无声地嘶吼。她不像在退治,更像在释放某种积压已久的、黑暗的东西。
星暝不是没劝过。有一次,鬼刚风尘仆仆地回来,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铁锈味。星暝拦住她,眉头拧成了疙瘩:“鬼,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有些事,给个痛快也就罢了。”
鬼的脚步顿住,侧过头,深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他一眼,像是看一块石头。她没反驳,也没答应,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平淡得像杯凉水,然后绕过他,径直走向自己那间没什么人气的房间。门合上,隔绝了内外。
下次她出门,该怎样,还是怎样。只要是她心里判了“必死”的家伙,无论人,或是妖,绝无幸理。有时候,星暝无意间对上她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那里面沉淀的寒意和某种近乎空洞的专注,连他心底都会不由自主地窜起一丝凉气。
至于星焰?这小家伙对鬼姐姐的敬畏早已变成了实打实的惧怕。远远看见鬼的身影,星焰就像受惊的小鹿,本能地就想往星暝身后缩,连平时咋咋呼呼的招呼声都咽了回去,只敢用怯生生的眼神偷偷瞟一眼,然后飞快地低下头玩衣角。倒是草薙剑那老家伙,似乎很欣赏鬼这股子狠劲。剑身时常兴奋地嗡鸣,主动请缨:“星暝大人,小丫头又要出门‘活动筋骨’?老夫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活动活动这把老骨头!” 等他们“活动”回来,剑身上往往带着洗刷不净的暗红痕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剑柄上的微光都仿佛餍足般黯淡几分。
东国各地的妖怪们,怨气早就积压得快溢出来了。他们的话事者大多活得够久,脑子也够清楚,明白“博丽巫女”这个身份背后代表的意义——那是八云紫棋局里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某种程度上,甚至算是维系妖怪未来乐土的“自己人”。所以,偶尔有哪个不开眼的手下小妖撞到鬼巫女手里被“退治”了,这些大佬们往往捏着鼻子认了,只当是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