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周大富打了个酒嗝,喷出一股浊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人呢?赶紧给老子弄出来,误了吉时,老子拆了你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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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奴家这就去,这就去!”
老鸨点头哈腰,一路小跑着上了二楼,直奔柳如是所住的蘼芜院。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柳如是虽然是楼里的摇钱树,但性子太傲,骨头太硬,不好拿捏。如今能换来周大富许诺的一千两白银和城南的三间铺子,这买卖,划算!
她推开院门,脸上还带着笑,嘴里已经开始嚷嚷:“我的好姑娘,大喜的日子,怎么还把门关着……”
院子里静悄悄的。
昨夜的雨水还积在青石板的洼处,倒映着初升的、灰白色的天光。
老鸨心头闪过一丝异样,这院子,未免也太安静了些。
她走到房门前,轻轻推了推。
门,虚掩着,应声而开。
一股混合着淡淡墨香和残茶的冷气,从屋内涌出。
老鸨探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房间里,空无一人。
床铺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一夜无人安睡。梳妆台上的铜镜,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窗边的那架古琴上。
“铮”的一声轻响,是她碰倒了什么东西。
一根断掉的琴弦,静静地躺在地上,像一句无声的嘲讽。
“人……人呢?”
老鸨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冲进房间,疯了似的翻找起来,床底下,衣柜里,甚至是那小小的妆匣,都被她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什么都没有。
柳如是,连同她平日里最珍爱的那些笔墨纸砚,都像是被这潮湿的空气融化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人!来人啊!”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媚香楼清晨的宁静。
楼下,正等得不耐烦的周大富,听到这声尖叫,眉头一皱,提着袍子便冲了上来。
“鬼叫什么!人呢?”
他一脚踹开房门,正撞见失魂落魄的老鸨。
“周……周员外……”老鸨哆嗦着嘴唇,指着空荡荡的房间,“如……如是姑娘她……她不见了!”
“什么?!”
周大富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滚圆,他冲进屋里,那双小眼睛扫了一圈,最后也定格在了那架断弦的古琴上。
他不是傻子。
人不见了,琴弦断了。
这不明摆着是……跑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感,混杂着滔天的怒火,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周大富,在金陵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花了天大的价钱,请动了官府,摆下了这么大的阵仗,结果临了,新娘子跑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周大富的脸,往哪儿搁?
“废物!一群废物!”
周大富猛地转身,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老鸨的脸上,直接将她抽得原地转了半圈,一屁股跌坐在地。
“老子的银子呢?老子的铺子呢?你个老虔婆,敢跟老子玩花样!”
他还不解气,又冲着跟上来的几个家丁护院,一人踹了一脚。
“饭桶!都是饭桶!五十多个人,连个娘们都看不住!老子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家丁们被踹得东倒西歪,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心里也是叫苦不迭。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了点酒,一个个就跟中了邪似的,睡得比死猪还沉,现在骨头还软着呢。
整个媚香楼,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周大富的咆哮声,老鸨的哭嚎声,家丁们的哀叫声,混杂在一起,引得街上的百姓纷纷驻足,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封楼!给老子把这破楼封了!里里外外,给老子一寸一寸地搜!”
周大富红着眼睛,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
“还有!去府衙!告诉王捕头,就说有贼人劫走了我的……我的人!让他全城搜捕!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老子找出来!”
骚乱,从一座青楼,迅速向整个金陵城蔓延开来。
就在周府的家丁和闻讯赶来的捕快,将媚香楼搅得天翻地覆之时,一名负责勘查现场的老捕快,却在院墙外那条泥泞的窄巷里,停住了脚步。
他蹲下身,盯着地上一处不起眼的脚印。
在脚印旁边的泥水里,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丝微弱的金属光泽。
他小心翼翼地用佩刀的刀尖,将那东西挑了出来。
那是一枚造型奇特的袖箭,通体漆黑,箭簇三棱,尾部刻着一个极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篆字。
老捕快将袖箭凑到眼前,仔细辨认了片刻,他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握着刀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