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盘旋。
胡德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同样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却眼神明亮、语气坚定的男人。他话语中的那份理解、那份共情,以及那份毫不掩饰的信任,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她冰冷沉寂的心湖。
胡德沉默了很久很久。她低头看着杯中早已不再冒热气的红茶,郑凯因的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最终,她抬起头,眼中的迷茫和忧郁似乎被驱散了些许,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澈和坚定。她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郑凯因,以无可挑剔的皇家礼仪,优雅而庄重地行了一个礼。
“您的见解……令我深受启发和触动,指挥官。谢谢您。”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份力量感。没有再多言,她转身,步伐比来时更显沉稳地离开了研究室。
贝尔法斯特目送她离开,然后看向郑凯因,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让她自己消化一下吧,贝法。”郑凯因的目光也从门口收回,重新投向光屏上的数据模型,“有些路,终究需要自己走通。”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胡德没有开灯,只是独自坐在窗边。月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膝头一本摊开的诗集上——狄兰·托马斯的诗选。她的指尖抚过那句早已熟记于心的话:
“do not go geo that good night,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请不要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年暮之人应在迟暮中燃烧咆哮;怒斥,怒斥那光明的消逝。)
她曾经觉得这首诗太过激烈,充满了不被认可的挣扎。但现在,她似乎触摸到了一点不同的东西——那并非纯粹的愤怒,而是一种不肯熄灭的、属于生命本身的尊严。
她合上书,站起身,走向窗边。港区的灯火在远处温柔地亮着,海平面平静地延伸至视野尽头。
她闭上眼睛,第一次不是去感受那份失去力量的空洞,而是去回想自己第一次展开舰装时,海风拂过脸颊的触感,炮火轰鸣时心中毫无畏惧的笃定。
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也许,它们并非永远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