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换氧气瓶?”光彦不解,“直接把旧的留下不就行了?”
“因为旧氧气瓶里有证据。”灰原的语气冰冷,“比如,他破坏了氧气瓶的管子,导致漏气,旧瓶上会留下他的指纹或者工具的痕迹。所以他必须换成新的,伪装成死者自己耗尽氧气的样子。”
夕阳彻底沉入海面时,井田大叔的渔船靠岸时,暮色已漫过脚踝。青里周平在警灯闪烁中低头认罪,说半年前义郎是他挚友,赤峰光里见死不救,他才设局复仇。夜一望着渐暗的海,轻声道:“以恶制恶,终究是错。”
青里周平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踉跄着扑向最近的步美。步美刚要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相机,后颈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扣住,紧接着,冰凉的金属贴在了她的颈动脉上——那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折叠刀,刀刃闪着淬过海风的冷光。
“都别动!”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混着粗重的喘息,“谁敢上前一步,她就没命了!”
步美僵在原地,眼泪唰地涌了出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她能感觉到青里周平的手臂在抖,不是怕,是恨,那股恨意像毒藤一样缠得她几乎窒息。
横沟警部的手按在枪套上,眉头拧成了疙瘩:“青里,放开她!你跑不掉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试图稳住对方的情绪,眼角的余光却在快速扫视四周——渔船的缆绳还系在岸边的桩子上,井田大叔正悄悄往缆绳那边挪,冲矢昴站在斜后方,右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握着什么。
“跑不掉?”青里周平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我早就没打算跑!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他猛地拽着步美往渔船拖,刀刃陷得更深了些,“井田!把缆绳砍断!快!”
井田大叔的手停在腰间的砍刀上,看了眼步美涨红的脸,又看了眼横沟警部。警部微微摇头,他便咬着牙没动。青里周平见状,突然抬脚踹向旁边的氧气瓶,“哐当”一声巨响,氧气瓶滚向人群,横沟警部下意识喊了声“小心”,就在这瞬间,青里周平拽着步美跳上了渔船。
“砍断缆绳!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他把刀往步美脖子上又贴了贴,血丝顺着刀刃渗了出来。
“别!我砍!”井田大叔终于抽出砍刀,手起刀落,粗粗的缆绳应声而断。渔船失去牵引,开始顺着退潮的水流往外漂,离岸边越来越远。
“夜一!”冲矢昴突然低喝一声。几乎同时,夜一弯腰抓起脚边的一颗鹅卵石,手腕一甩,石子像出膛的子弹般射向青里周平的手腕。青里周平吃痛,握刀的手松了半寸,步美趁机猛地往后撞,手肘狠狠顶在他的肋骨上。
“就是现在!”冲矢昴的身影已经跃到船边,他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绕到船尾,一脚踹在船舵上。渔船突然改变方向,往礁石区撞去。青里周平重心不稳,拽着步美的手脱了力,步美趁机往旁边一滚,躲开了刀刃的范围。
“抓住他!”横沟警部的吼声刚落,夜一已经跳上渔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鱼线,甩出去精准地缠住了青里周平的脚踝。青里周平踉跄着摔倒,折叠刀“当啷”掉在甲板上。步美手脚并用地爬向船舷,冲矢昴伸手将她拉了过来,紧紧护在身后。
青里周平趴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礁石,突然用头去撞船板,嘴里反复喊着:“是她害死了义郎!她活该!”夜一踩住他的后背,弯腰捡起折叠刀,扔给了随后跳上船的警员。
“她不是故意的,”冲矢昴的声音很沉,“那天义郎的氧气瓶导管被珊瑚缠住,光里是为了救他才扯断管子,没想到……”
“你骗我!”青里周平挣扎着抬头,眼里全是红血丝,“她就是见死不救!她当时明明可以先拉义郎!”
“我看过潜水日志,”夜一蹲下来,把光里的日志扔在他面前,“最后一页写着‘义郎让我先走’。”日志上的字迹虽然潦草,却能看清那行字。
青里周平愣住了,盯着日志上的字,嘴唇哆嗦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渔船最终在礁石前被赶来的警用快艇拦住,青里周平被警员架走时,还在哭着喊义郎的名字。步美靠在冲矢昴怀里,后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拉着夜一的手说:“谢谢你。”
夜一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小事一桩。”她拍了拍步美的肩膀,“走,带你去处理伤口。”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海面上,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柯南看着远处被带走的青里周平,心里突然明白,有些仇恨就像一角岩的暗流,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能把人卷走的力量。而能对抗这力量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愤怒,是理解,是哪怕迟到也不愿缺席的真相。
暮色漫过防波堤时,警用快艇的灯柱在海面上划出晃动的光带。工藤优作的车停在岸边,车灯穿透渐浓的夜色,照亮了沙滩上散落的渔具和脚印。车门打开,工藤优作穿着米色风衣走下来,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工藤夜一——刚被横沟警部“特批”提前离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