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此刻有超过一千二百四十七万台“大区净水器”正在运转，像沉默的哨兵，守在小区角落、村口小路、学校门口、医院走廊。它们不说话，但每天输送出近两亿吨干净水，支撑起无数家庭最基础的生活尊严。这个数字比去年多了将近百分之八，可他知道，真正重要的不是增长曲线，而是那些曾经被忽略的地方??比如甘肃张掖的牧民帐篷里，第一台设备终于接通了电源；比如云南独龙江乡小学的孩子们，在升旗仪式后喝上了人生第一杯直饮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费理的消息：【河北沧州新发现三台设备通信模块异常，疑似有人试图远程劫持控制权。攻击IP经追踪指向境外服务器，手法与去年“军工级刷写”事件高度相似。】
王君山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缓缓打出四个字：【启动红盾。】
电梯门无声开启，金属冷光映出他眼底的倦意。B4层，“深蓝实验室”的门禁系统识别了他的虹膜和掌静脉后才允许通行。七名成员已全部就位，陈砚正低头调试一台便携式量子加密终端，那是他们三个月前秘密研发的“黑匣子”，能在极端断网环境下维持核心节点间的指令同步。
“这次不一样。”陈砚抬头，声音压得很低，“对方不仅掌握了V2.3固件的反编译路径，还在尝试注入一段伪装成‘健康自检程序’的恶意代码。一旦激活，会以每小时五万台的速度横向传播。”
王君山皱眉：“我们不是早就切断了旧版系统的远程唤醒协议？”
“问题是……”陈砚调出一组拓扑图，“他们在利用第三方物联网平台做跳板。有些社区物业为了省事，把我们的设备接入了他们的智慧管理后台，而这些后台的安全等级……你知道的。”
王君山闭上眼。他知道。有多少次他在内部会议上强调过“最后一公里”的安全闭环，又有多少次被现实妥协??地方政府招标要求兼容现有系统，供应商为降低成本选择开放接口，甚至有些基层运维人员私自加装无线转接模块以便远程查看状态。
这不是技术漏洞，是人性缝隙。
“查到具体是哪些区域了吗？”他问。
“主要集中在北京周边、山东半岛和长三角部分老旧小区。共涉及三千一百六十二台设备，其中七百四十台位于学校或养老机构。”费理补充道，语气罕见地凝重。
王君山睁开眼，目光如刀：“立即启动三级响应。通知所有合作方断开非必要外联，启用本地化管理模式。同时向公安部网安局提交协查申请，请求对涉嫌违规接入的物业管理公司立案调查。”
“可这样一来，会引起很大反弹。”一名年轻工程师犹豫道，“很多物业公司依赖这套联动系统进行日常巡检，突然中断会影响服务评分。”
“那就让他们评分下降。”王君山冷冷道，“比起几万个老人孩子的饮水安全，一个物业公司的KPI算什么？”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没有人再质疑。
凌晨一点十七分，第一波补丁推送完成。卫星链路稳定传输，覆盖了川西高原上最后一批孤立站点。李守田团队已在途中，乘直升机进入甘孜州某偏远村落，替换两台因雷击损坏主板的老机型。通讯信号断续传来他的声音：“孩子他妈刚打电话说孙子发烧了……但我得先把这活干完。这儿没水，娃连退烧药都难咽下去。”
王君山听着录音，喉头微动。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在暴雨夜抱着高烧的他走十里山路去镇卫生院。那时的泥泞小道，如今已被一条崭新的柏油公路取代，路边立着未来科技的蓝色设备，静静流淌着洁净水源。
雨势渐小，天边泛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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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北京暴雨预警升级为红色。
城区多条主干道积水过膝，地铁部分停运，交通几近瘫痪。而在这场灾难中，一场看不见的战争也在同步进行。
清晨六点，指挥中心大屏突然报警：山东临沂一台位于敬老院旁的净水器检测到异常登录请求，来源IP伪装成内部运维账号，企图获取管理员权限。
“来了。”王君山坐在监控席前，目光如鹰。
安全团队立即启动诱捕程序，将攻击流量引入虚拟沙箱环境。半小时后，对方暴露真实意图??试图批量导出周边用户用水习惯数据，并关联身份证信息。
“这不是商业间谍。”费理低声说，“他们在构建民生行为模型。”
王君山点头。这种级别的数据分析，足以预测一个城市的群体作息、消费节奏乃至应急响应能力。一旦落入别有用心者手中，将成为战略级情报。
更可怕的是，这些数据还能用于精准社会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