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气温2~5摄氏度。
昨夜里被寒风和细雨吹落的银杏叶,在小区的人行道上铺成碎金。
陈拾安撑着把大伞缓缓走过,脚踩上去簌簌作响。
他深吸一口气,晨雾里的霜气清冽,以至于再呼出来的时候,像是在抽烟一样,化作一团浓浓的白气。
绵绵的细雨下了一整晚还在下着。
枝桠上凝着细碎的冰珠,在高湿和低温的寒风中,凝成了一粒一粒晶莹的雾凇。
在二十四节气当中,今天已经是[大雪]了。
只不过没有雪,倒是来了场寒潮,也算是应节了。
陈拾安听说北方地区有暖气,他倒是没体会过到处有暖气的冬天是什么感觉。
反正在南方这里,像这样才两三度的天气,又下着雨,又刮着风,那寒风裹着湿气吹到身上,可真是有种掉入冰河里的冷。
想来山上这会儿已经下起小雪了吧。
因为山上海拔比较高,气温比城市里更低,往年像遇到这样冷的天气时,时常会下一点小雪,哪怕没有雪,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大水缸表面也都结了一层薄冰了,草木的枝叶上全是霜。
陈拾安今天也多穿了一件衣服,穿了有四件,秋裤自然也是穿了的,脖子上还系了一条围巾。
这条围巾他用了很多年了,浅灰的底色泛着点微麻白。
以前师父帮事主挑日子时,人家送了一大扎的羊毛线,陈拾安便用这些羊毛线自己织的。
当时他织了三条,一条自己用,一条给师父,还有一条给肥墨,肥墨不系围巾,它拿来垫窝。
陈拾安那会儿针线活手艺一般,围巾织的也不算规整,针脚的疏密间还藏着手工的拙朴,但不管是师父还是肥墨都很喜欢。
陈拾安也喜欢,毕竟羊毛的质地,盘在脖子边真的很暖。
因为下着细雨的缘故,陈拾安今天就没有骑自行车上学了,出门也比平时稍微早了一点点。
也没提前通知温知夏说今天不骑车,不过少女应该知道。
这算是两人的默契,只要是下雨的话,那就都是走路上学了。
果然在过了马路之后,在熟悉的路口位置,看见了扛着一把粉蓝色小伞的温知夏。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冷啊。
少女也比平时多穿了一件衣服,一层又一层保暖的衣料裹着她娇俏的身子,明明也不算厚重,给人感觉却像是毛绒绒的一团儿。
伞沿垂着细碎的雨珠,另一只手提着鼓囊囊的早餐袋,几根软糯的手指从袖口露出来,被寒风冻得泛着浅浅的红。
跟陈拾安一样,温知夏今天也系了一条围巾,也是羊毛织的,只不过颜色是奶白色的,绒线蓬松得像是刚晒过太阳的云朵。
“道士——”
看见陈拾安的瞬间,少女像只冻僵的小鸭子,摇摇晃晃地小跑过来:“你好慢!冻死我了,快快,帮我提一下东西……”
陈拾安笑着接过早餐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天这么冷还下雨,怎么不在家等我?我还说过去找你呢。”
“就是下雨才来呀。”
温知夏吸了吸冻得发红的鼻尖,“知道你不骑车,就免得你走进去又绕出来了。”
“小知了冷不冷?”
“冷!”
她重重点头,“我穿了五件呢!道士你穿了几件?”
“四件。”
“你还系了围巾!”
“嗯,你也系了围巾。”
“你的围巾看起来好暖,道士,要不我们两个换一下!”
“换什么?”
“换围巾呀。”
“你的不暖么?”
“想试试你的!”
温知夏说着,不等陈拾安回应,她已经麻利地解开自己的围巾,冷风瞬间灌进领口,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陈拾安怕她冻着,只好赶紧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也取下来递给她,顺道接过她的围巾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刚被少女系过的围巾还带着她体温的暖意,针织的纹理中藏着她淡淡的体香,轻轻裹住脖颈。
温知夏系围巾的动作就没他那么利索了,加上一只手还拿着伞,显得笨笨的,陈拾安便伸出手过来帮她把围巾绕好,指尖温柔地将多余的部分掖进她纤细的脖颈里。
偶尔指背会触碰到她脖颈软腻的肌肤,暖暖的,还带着点滑滑的感觉。
“呀、道士你的手冰到我了!”
少女咯咯笑起来,没好气地打他一下。
“我的手不冰啊。”
“比我的脖子冰——”
“为什么你的脖子那么暖的?”
“你的不也暖!”
温知夏使坏地也要把自己的小手往陈拾安脖子里探,她的手可比陈拾安的冰多了,陈拾安只觉得像被冰块冰了一下似的,连忙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