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默然不语,思索片刻,忽问道:“然则布莱克家如今不也只剩俺义父单传?这十三载家业却是何人打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布莱克家也有一只家养小精灵,叫做克利切,对吧?”
卢修斯眼中又显几分傲色,呵笑道:“圣族之中也有差距,并不是每一个圣族都有家养小精灵伺候的。”
“只有那些最古老,血统最纯正——就像是马尔福,布莱克这样的家族,才会代代都有家养小精灵来侍奉。”
哈利吃一口酒,挠一挠下巴,“恁地说来,这唤做贝拉的婆娘如今身居何处?”
卢修斯微微一笑,“阿兹卡班。”
“她是在黑魔王倒台之后被抓的,可是她并不认罪,并且坚信黑魔王迟早会卷土重来。”
言及至此,哈利自是心下雪亮,这卢修斯分明是要借他这刀,去与别个圣族余孽厮杀,好坐山观虎斗。
当下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道:“既如此,洒家少不得要去那阿兹卡班走一遭。”
布莱克是个直肠汉子,听闻此言,拍案叫道:
“我可以带你去,我对阿兹卡班可太熟了!”
卢修斯在旁听得,暗地里松了半口气,这心才落进肚里。
还好,就算他再有魔法天赋,可脑子终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鬼。
贝拉最好能在阿兹卡班把他掐死……
正自暗喜,却不防哈利冷不丁变脸儿,“别家的账,洒家自会去讨。你这厮欠洒家的本钱,一文也少不得!”
“俺限你一日内凑齐了,若迟了半刻,休怪洒家引来傲罗,抄了你这鸟庄院!”
“洒家倒要瞧瞧,你府上还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话恰似冷水浇头,泼的卢修斯老脸青白交错,兀自扭曲。
该死的杂种!
自己刚才陪着笑脸,说了那么多好话的意义在哪!
他知晓这哈利端的好眼力,前番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处,单凭一双慧眼便搜检出十余件黑魔法物事。
自家中仅剩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俱是庞然大物,怎禁得他这般搜查?
当下只得将三丈无名火按捺作七分假笑,喉头里挤出句话来。
“当然没问题,就按你说的来。”
这时节他早把留客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只盼速速送走这两尊瘟神。
遂把案几一拍,喝道:“多比,把饭后甜点端上来。”
只听厨下好一声尖细应答,恰似辰时鸡鸣。
不多时,但见那多比使了魔法,驱着五碟凌空的樱桃布丁来。
那布丁颤巍巍好似初凝的琥珀,偏生这多比两眼只顾偷觑哈利,魂儿早飞去这疤面郎心窝里了。
只听“咚”一声闷响,那多比竟一头栽在檀木桌腿上。
半空中布丁碟儿“哗啦啦”碎作玉山倾颓,樱桃汁水泼洒开来,恰似溅了片片胭脂泪。
卢修斯心头早窝着三分真火,见这光景,恰似火星溅入油瓮,轰地炸将开来。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掣过身旁蛇头杖,抡圆了便朝多比顶门砸去,口中骂道:
“蠢货!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那手杖举至半空里,却见哈利倏地拔了玄手套,只一掌劈那杖身。
但见手刀而过,蛇头杖应声而断。蛇毒如活物般顺杖游走,金银雕饰的铁木霎时酥软,恰似春雪遇阳,嗤嗤作响间化作一滩乌泥。
卢修斯眼见那青黑毒气顺着杖柄直窜自家手腕,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撤手。
那手杖落了地,竟将檀木地板蚀出个窟窿,袅袅黑烟升腾,好似鬼火幽燃。
哈利收手戴了手套,呵笑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这厮虽拙劣,却胜在忠心可用,员外怒不得。”
多比在旁听得此言,但觉胸中暖流翻涌,两行热泪扑簌簌落将下来,一颗心早已化作春水,痴痴地望着哈利,半晌动弹不得。
卢修斯见了方才那毒手,如何敢言,面上强堆起笑纹。
“好吧,哈利,你说的的确没错。”
遂又扭头斜睨多比,冷道:“把地上收拾干净,去重做一份。”
多比领了命方要退下,却被哈利伸臂拦住,朗声笑道:
“糕点尽可免了,只是洒家这行囊尚空。员外拖欠俺十三载的旧债,今日取你些个利钱,想来也不为过。”
卢修斯胸膛起伏数回,牙关里迸出笑意,“当然不过分,如果你看上了什么财物,只管拿去就好了。”
末了“财物”一词咬得沉重,好似钢钉凿石。
哈利闻言纵声长笑,手指那多比道:“员外既这般爽利,便将这小厮与了我罢。”
“适才员外亲口所言,留他无用,俺便做个顺水人情,与你收了。”
看官且听端详:这家养小精灵非比寻常,乃是世家大族的体面。恰似那布莱克老宅二楼梁上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