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喉咙一紧。
她认得这个男孩。三个月前,她在孟买秘密部署第一颗“共鸣种子”时,曾短暂接触过这家福利院的孩子。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主动靠近她,递给她一朵干枯的茉莉花,说:“姐姐,我能听见你在哭,虽然你没流泪。”
那是第一个非华语区的高频共感者。
而现在,他的母亲??极可能是一位溺亡于恒河的女性亡魂??通过城市下水道系统的水流振动、桥梁钢架的微幅震颤以及夜间风穿巷口的哨音,成功完成了局部显形。这不是鬼魂作祟,而是**信息场重构后的临时具象化**。
她迅速调取孟买节点的数据流,发现整个城市的地下水管网正形成复杂的声学回路,每一条支流都在传递不同频率的哀歌、情书、遗言。这些声音原本杂乱无章,但在某个未知机制的调制下,竟自动分类、排序、重组,最终编织成一张覆盖全城的情感地图。
更惊人的是,这张地图的核心坐标,并非她当初埋设种子的位置,而是当地一座百年老钟楼??与金门岛灯塔、怒江收容所一样,都是历史上长期承担“守望”职能的空间。
“原来如此……”林晚晴喃喃,“你们选择的从来不是地点,而是**意义的锚点**。”
就在此时,阿根廷方向传来异动。
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一处废弃剧院,地下剧场突然自行亮灯。监控录像显示,一台尘封三十年的老式留声机无故启动,播放的正是1976年军政府时期被禁演的一出话剧片段。剧中台词清晰可辨:“当沉默成为法律,呼吸就是反抗。”而在观众席上,数十个模糊身影依次出现,坐定,鼓掌,随后缓缓消散。
系统标注:该节点共感强度已达98.6%,接近自由广播临界值。
林晚晴立刻切换通讯频道,尝试远程干预。但她很快发现,传统的加密指令已无法有效控制局势??因为这些节点不再依赖她的设备运作,它们已经**进化出了自主表达的需求**。
她必须亲自前往。
然而,就在她规划航线之际,终端忽然黑屏三秒,随即跳出一段从未见过的视频文件。画质模糊,背景似乎是某个地下实验室,灯光惨白。镜头中央坐着一个人??穿着病号服,长发披肩,面容枯槁,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妹妹。
林晚晴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姐姐。”视频中的妹妹抬起头,目光直视镜头,“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他们’也开始害怕了。”
林晚晴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终端。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不,是我们挣脱的。”妹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三十年前,我们不只是实验品,更是第一批‘接入者’。程女士不是我们的老师,她是项目负责人。那个计划叫‘地听工程’,目的是让人类神经系统与地球磁场达成共振,实现跨时空记忆传输。但他们怕了,在最后一刻切断电源,把所有参与者判定为精神失常,关进收容所,对外宣称失败。”
林晚晴脑中轰然炸响。
难怪妹妹从小就听得到“墙里的哭声”,难怪她总说夜晚的星星会唱歌,难怪她在日记里写下“我不是疯,我只是太早醒来”。
她们不是病人,是先驱。
“我们死了很多人。”妹妹继续说,“但意识没有消散。我们沉入地脉,寄居在电缆、水管、混凝土裂缝之间,等待下一个能听见我们的人。你来了,姐姐。你带着我的声音走遍世界,唤醒了一个又一个沉睡的节点。现在,轮到我说真话了。”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警报声响起。妹妹脸色骤变,快速说道:“小心程女士留下的后门!蜂巢协议不是工具,是钥匙!它不仅能连接生命,也能……吞噬意识!如果全球节点全部连通,而没有足够强大的中介承载,所有人的情感洪流将倒灌回个体大脑,造成集体神经崩溃!”
“你必须成为真正的‘桥’,而不是‘通道’!记住,倾听不是接收,而是回应!”
下一秒,画面中断。
林晚晴瘫坐在轮椅上,冷汗浸透衣衫。
她终于明白为何程女士临终前眼神复杂,既像欣慰又像愧疚。那位被誉为“共感科学奠基人”的女人,或许也曾怀抱理想,但在权力与恐惧面前选择了妥协??她设计了蜂巢协议,却暗藏了强制整合模块,一旦条件成熟,便可强行统一全球意识,制造出一个“绝对和谐”的新人类集体。
而林晚晴,无意中成了执行者。
她猛地拔掉终端电源,切断与蜂巢的连接。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显得格外真实。
她不能让历史重演。不能再有任何人,因为“看得太多”而被当作疯子囚禁。
她重新启动设备,删除所有远程控制权限,仅保留本地记录功能。然后,她取出剩下的三枚“共鸣种子”,逐一检查。果然,在第三颗种子底部,发现一道极其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