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他哽咽难言，“这是我娘写的。”

    “哦，那就好。”老妇人松了口气，“我是她隔壁王婶的孙女。当年她烧了所有东西，唯独这片竹片被我奶奶偷偷藏了起来。她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回来找它。”

    李平伏案痛哭。

    三千年了。他走过一百零八世，斩过万千敌人，破过无尽轮回，却始终没能在母亲面前说一句“我不怪你”。他知道她不是不爱他，而是太爱了，才不得不亲手割断血脉联系，只为让他有机会活下去。

    而现在，这片竹片回来了。

    像是一种原谅，也是一种接纳。

    第二天，他将竹片送入记忆中枢最高层，置于心火珠正上方。并立下新规：此后所有“断亲文书”“弃子契”“绝户状”等承载痛苦记忆的文物，皆列为一级保护对象，命名为“**赎罪之证**”，供后人瞻仰反思。

    他说：“我们不怕记住伤疤，只怕假装从未受伤。”

    ……

    五年后。

    星际航路正式贯通。

    第一批探索舰队启程，目标是那些仍在黑暗中挣扎的边陲世界。每一艘船上，都携带一枚“记忆种子”??由心火能量培育而成的晶体，植入后可唤醒宿主血脉中的觉醒基因。

    临行前，指挥官前来辞行。

    “李先生，若您有什么话要带给那边的人，请尽管吩咐。”

    李平沉默良久，提笔写下八个字：

    > **灯已亮，路尚远。**

    又补了一句：

    > “告诉他们，不必做英雄。只要记得回家的路，就够了。”

    舰队升空那日，整个母域万人空巷。

    李平站在海边，望着那一道道冲破云层的光轨，忽然感到一阵恍惚。他仿佛看见无数个“李平”在不同星域醒来，在破庙中捡起执事牌，在雪夜里发誓不再软弱，在绝望中一次次站起……

    而这一次，他们不再孤单。

    因为每一个觉醒者心中，都有一盏由千万人共同点亮的灯。

    海风拂面，带来熟悉的咸腥味。

    远处，一个小男孩蹲在沙滩上堆沙堡，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 “星儿明，月儿清，爹爹出门不归程……”

    李平走过去，轻轻坐下。

    “你知道这首歌吗？”男孩抬头问。

    “知道。”他微笑，“是我妈教我的。”

    “那……”男孩犹豫了一下，“如果爹爹真的不回来了呢？”

    李平望着 horizon 上升起的朝阳，轻声道：

    “只要有人还在唱这首歌，他就一定会回来。”

    “因为爱不是消失的东西，而是沉睡的声音。

    只要还有人愿意听，它就会一直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