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已非人间所知之地。
岩层之下,埋藏着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巨城,其形制与青铜城相似,却更为古老,墙垣上刻满扭曲符文,每一笔皆由陨星铁熔铸而成,散发着令神魂战栗的气息。城心有一座环形祭坛,九根石柱环绕中央空位,仿佛等待第九人归位。
白鹤落于坛心,轻轻一抖,羽毛化作点点灵光散去。原地浮现一道身影??正是李平,但又不完全是。
他身形虚淡,肌肤近乎透明,体内不见经脉血肉,唯有九道细若游丝的金线贯穿周身,那是以《焚念诀》残魂重凝之躯,借“五劫同燃”反向汲取天地生机所化的**伪命之体**。每一步行走,脚下便有微弱裂痕蔓延,仿佛此身随时会崩解为虚无。
“我还活着。”他低声说,声音像是从千层镜面后传来,“因为……他们不肯让我死。”
识海之中,照冥之瞳缓缓睁开。这一次,它不再只是窥探真相的工具,而是成了连接生死两界的门户。透过这双眼睛,李平看到了那些未曾断绝的羁绊:厉惊羽胸口的伤正在愈合,赤雷老怪体内雷煞归顺如初,周灵烟眉心黑气彻底消散,甚至那名曾被沉魂咒封印的少年皇子,也在真我殿中睁开了清明双眼。
他们都活了下来。
而他,选择了最危险的一条路??将自身存在锚定于“未完成”的状态,既非生,也非死,介乎轮回之外,游走于因果夹缝之间。
“太虚子当年也是这样吗?”李平望着祭坛中央那块凹陷的印记,指尖轻触地面,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一位白衣丹师立于此地,手持丹药,面对九位追随者,含笑问道:“谁愿与我共赴黄泉,换众生一线超脱?”
无人退却。
九人齐跪,自断心脉,魂归此阵。
唯有他一人独存,背负所有记忆,走入永恒孤寂。
“原来如此……”李平闭目,“所谓的‘造化还魂丹’,根本不是为了复活死者,而是为了让生者不再恐惧死亡。”
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引动照冥之瞳的力量,开始推演真正的《九转涅?丹》最终章??**第十转?逆命归源**。
这不是修炼,是献祭。
不是突破,是重构。
他要以自己为炉,以九位同伴的生命烙印为引,重新点燃那枚已被捏碎的丹药核心,在虚空中重塑一颗“共生意志之丹”。此丹不属任何一人,而是十人信念凝聚而成的道果,能破一切夺舍、篡改、轮回操控之术,真正实现“神魂自主”。
然而,就在阵法雏形初成之际,海底忽然震动!
九根石柱同时亮起血纹,一股浩瀚意志自地底苏醒:
> “十人承道,唯余一真。尔等僭越天规,当受永锢之刑!”
轰隆??!
整座古城剧烈摇晃,岩壁裂开缝隙,涌出黑色粘液般的物质,迅速凝聚成人形:高大、无面、四肢修长,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万千冤魂哀嚎。这是守墓者,亦是天道惩戒的具象化身??**冥狱判官**!
传说中,太虚子逆天炼丹,触怒轮回法则,故被降下三重劫罚:
第一劫,宗门覆灭;
第二劫,弟子尽亡;
第三劫,自有代行者追杀万世,直至其道统彻底断绝。
而今,判官再现,意味着李平已触及禁忌核心。
“你要阻我?”李平起身,目光平静,“可你有没有想过,所谓天道,是否也只是某个更古老存在的傀儡?”
判官不语,抬手一挥,九条锁链破空而来,每一条都缠绕着过往失败者的残魂,嘶吼着扑向李平!
但他不动。
金焰未燃,紫光未起。
只是轻轻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破玉简??正是从丹狱祖庭带回的《夺舍解离术》原件。他将其置于胸前,任由锁链穿透身躯,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地上绘出一幅奇异图腾。
刹那间,玉简崩解,化作亿万文字碎片,融入血迹之中。那些原本用于剥离灵魂的秘法,此刻却被反向运转,成为牵引残魂归位的引路灯!
“我不是要对抗天道。”李平咳出一口血,嘴角却扬起笑意,“我是要告诉所有被吞噬的人??你们的名字,我还记得。”
于是,奇迹发生了。
那些附着于锁链上的残魂,竟停止了咆哮。
他们看着地上流淌的文字,一个个认出了自己的姓氏、故乡、亲人、梦想……哪怕只是一瞬,也足以唤醒早已湮灭的记忆。
一名女子残魂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那段记载她曾是北境医女的字句;
一个少年盯着自己名字下方“死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