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彻底垮了。
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他滑倒在地。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嚎啕大哭起来。
程处辉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的老头,眼神中的冷酷慢慢散去。
他知道,火候到了。
再逼下去,恐怕真的会把人逼疯。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扔在褚遂良面前。
然后,他转身对狱卒吩咐道。
“去,弄点好酒好菜来。”
“给褚长史压压惊。”
狱卒不敢怠慢,连忙跑去准备。
很快,一壶温好的酒和几碟精致的小菜被送了进来。
程处辉将酒菜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
“褚长史,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是守着你那点破烂风骨,让一家老小跟着你蒙羞受辱。”
“还是堂堂正正地站起来,为自己,也为家人,活出个人样。”
“路怎么选,在你。”
说完,程处海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沉重的牢门再次关上,只留下褚遂良一个人,和那桌冰冷的酒菜。
牢房里,只剩下他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声。
与此同时。
东宫,显德殿内。
李承乾焦躁地来回踱步。
华丽的地毯被他踩得不成样子。
“废物!一群废物!”
他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脸色因为愤怒而扭曲。
“褚遂良这个老东西,真是个废物!”
“孤让他去管商部,是让他给孤办事的,不是让他去捞钱的!”
“他是不是嫌孤死得不够快?”
“现在好了,被人抓住了把柄,连带着孤都脱不了干系!”
李承乾越想越气,一脚踹翻了身边的香炉。
铜制的香炉滚落在地,里面的香灰洒了一地。
高士廉站在一旁,看着状若疯狂的李承乾,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比谁都清楚,褚遂良在商部捞的那些钱,哪一文不是为了太子?
为了给太子招兵买马,为了给太子收买人心,为了支撑东宫巨大的开销。
褚遂良几乎是豁出了自己的名声和前程。
可到头来呢?
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劈头盖脸的责骂和毫不留情的切割。
李承乾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褚遂良一个人的身上。
高士廉看着李承乾,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不禁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身陷囹圄,太子殿下是否也会像今天对待褚遂良一样。
把自己当成一个弃子,毫不犹豫地抛弃?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长,再也无法遏制。
他心底,那份原本坚定的忠诚,开始动摇了。
侯君集看着暴怒的李承乾,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高士廉,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劝说道。
“殿下,息怒。”
“褚遂良的事情,不过是疥癣之疾,算不得什么大事。”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殿下您自己啊!”
“我?”
李承乾停下脚步,怒视着侯君集。
“孤又怎么了?”
侯君集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
“殿下,您难道忘了,这次所有麻烦的源头,到底是什么吗?”
“若不是您沉迷那几个东瀛女子,被国子监的夫子抓了个正着,闹到要请家长……”
“若不是事情闹大,惊动了陛下,程处辉又怎么会有机会插手商部的事情?”
侯君集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李承乾的头上。
他脸上的怒火渐渐褪去。
“够了!”
他不耐烦地打断了侯君集的话。
“孤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来教我!”
侯君集苦口婆心地劝道。
“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那几个东瀛女子,就是祸根!”
“您必须立刻处理掉她们,避免再惹出更大的祸端啊!”
处理掉?
听到这三个字,李承乾的脸上瞬间闪过浓浓的不舍。
那几个东瀛女子,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个个柔情似水,体贴入微。
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要他处理掉她们,简直比割他的肉还难受。
他满脸抗拒,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高士廉看着李承乾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心里那点仅存的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他上前一步,声音不大,但分量十足。
“殿下,侯将军说得对。”
“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