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安慰李显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下意识看向了刘建军,却发现刘建军一只手举着酒杯,一只手捏着下巴,眼神盯着李显在发呆。
“咚!”
李显醉倒在了桌上。
韦氏端着一盘切好的羊肉片刚好从侧厅走出来,见到李显醉倒,急忙小步趋来,将羊肉片放在桌上,搀扶起李显,又情真意切的向李贤道歉:“陛下恕罪!显郎他......他定是心中欢喜,又多饮了几杯,竟在御前如此失仪,实
在是妾身照管不周,万望陛下海涵。”
李贤摆了摆手,温声道:“无妨,显弟是心中积郁,今日能与朕......与我说开,哭出来,反倒是好事,弟妹不必惶恐,且先照顾好他。”
韦氏显然愣了一下,垂下眼帘,恭敬道:“谢陛下体恤。”
李显都喝醉了,显然继续待下去也不合适了,李贤站起身,就准备招呼刘建军离开。
刘建军这边刚站起身,韦氏忽然就急了,放开搀扶着的李显,突然跪伏在地上:“陛下厚恩,体谅显郎,只是......妾身斗胆敢问陛下,太后前日......撤了显郎储位,不知......日后可有示下,妾身也好早晚劝慰,让他安心将
养,不致终日彷徨无措,再惹陛下烦忧。”
韦氏这话说的极其委婉,但李贤很轻易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他看了看醉得不省人事的李显,又看向面前殷切望着自己的韦氏,心底泛起一丝复杂,但还是温声道:“弟妹放心,显弟是朕的亲弟,骨肉至亲,岂会让他无名无分,彷徨度日?
“只是前日事起仓促,诸多事宜待理,正式的册封旨意尚需循制而行,不日便会下达,这段时日,便先委屈你们在此暂居,一应用度皆按亲王例,绝不会短缺。”
听到这儿,韦氏眼神里终于闪过一丝喜色,连连叩首道:“陛下如此眷顾,妾身与显郎感激涕零!”
从离院出来,日头已经偏西。
李贤看向身旁走路有些虚浮的刘建军,忽然问:“显弟也不值得信任吗?”
他问的是刘建军为什么没有把计划告诉李显,他知道刘建军能听懂。
果然,刘建军稍稍愣住了片刻,便轻轻摇头道:“他值得信任,但......他的性子不值得信任。”
李贤若有所思。
刘建军又补充道:“还有......韦氏也不值得信任。”
刘建军鲜少直接明言谁不可信,李贤略微有些诧异,道:“可是因为方才韦氏的失礼?”
虽然韦氏刚才为李显请封略微有些唐突,但李贤倒是能理解她,如今洛阳刚刚经历了一场政变,人人自危,韦氏在这时候想要一些安稳,并不为过。
再说了,李显是自己的弟弟,照拂他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算......也不算吧。”刘建军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韦氏......对显子没感情,至少感情不深,或者说她对权力的渴望高过对显子的感情,反正我不信她。
刘建军说的含糊其辞,但李贤也习惯了刘建军这种说话方式,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人,心思太重。”
“不说她了,我想好我要做什么了。”刘建军忽然说。
“嗯?”
“我想办个学堂。”刘建军目光灼灼的看着李贤。
李贤一愣:“学堂?”
然后开怀大笑:“你的文采是我一直欣赏的,若是开办学堂………………”
李贤话还没说完,刘建军就摇了摇头道:“不教读书识字......不,也教,但读书识字不用我来教,我教别的。”
“别的?”
“怎么说呢……………就像轰天雷,回回炮,这些东西就是通过这些知识延伸出来的,我想教这个。”
“教这个?”
李贤心里有些担忧,他是知道轰天雷的威力的,在他看来,这东西就只能够存在于少数人之中,而且还是要绝对可靠之人,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若这东西公之于众,李唐的江山还能坐稳吗?
刘建军似乎一眼就看出了李贤的担忧,笑着看向他,道:“担心这些东西会动摇江山社稷?”
李贤尴尬的笑了笑:“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其他学得这些知识的人。”
李贤本以为刘建军会说服他相信那些“其他”人,但刘建军忽然说道:“贤子,你打算把都城迁回长安对吧?”
李贤点头:“至少也要像你说的那两京制,不然......我愧对李唐列祖列宗。”
刘建军问:“那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长安有多少人?”
“大约………………百万之众?”李贤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这个数字是昨日户部提交上来的,李贤略微有一点印象。
“不错,城内居民、官员、军队、僧尼以及一些番邦的流动人口,加起来有百万之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