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后悔。
那一剑斩出时，天地失声；那一瞬顿悟时，万法归一。他终于明白，所谓“高武”，并非只是筋骨强横、真气浑厚，而是对规则的理解与驾驭。就像那机铠母体，它不修武道，却能吞噬领域境强者，只因它掌握了更高维度的能量运行法则。而他，以血肉之躯强行窥探其门径，已是逆天之举。
“你还在这里。”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
赵睿睁眼，见墨灵儿披着素白斗篷缓步走入庭院，发梢沾着夜露，眸光如星。
“你不是该在新帝登基大典上吗？”他轻声问。
“典礼早完了。”她跃上屋顶，坐在他身旁，语气带着几分埋怨，“你连面都不露，爷爷很失望。”
赵睿笑了笑：“功名于我如浮云。况且，真正该受封的，是九窍噬魂蠹一族。他们才是牺牲最多的人。”
墨灵儿沉默片刻，低声道：“那位掌握星语的妇人……今日清晨去世了。临终前说，她看到了‘纹路’重新闭合，母体沉眠，族人得安。她说，谢谢你。”
赵睿心头微震，轻轻点头。
他知道，那位妇人用一生守住了秘密，也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延缓了一场浩劫。她的灵魂早已与星语共鸣，哪怕肉体枯竭，意识仍能在某种层面游走于天地之间。或许此刻，她正化作一道微光，回归那片曾属于“天外之民”的星海。
“你说，我们真的赢了吗？”墨灵儿忽然问。
赵睿望着北方天际??那里曾升起赤红光柱，如今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灰雾萦绕不去。
“没有真正的胜利。”他缓缓道，“只是暂时压下了灾难。人心未定，权力更迭才刚开始。今日的新帝虽贤，但谁能保证百年之后不会再现子归王？谁又能担保，下一个觊觎极北封印之人不会再度唤醒母体？”
墨灵儿侧头看他：“那你打算做什么？继续躲在这小院里练功？等下次危机来了再挺身而出？”
赵睿摇头：“我不是救世主。但我可以成为一把锁。”
“一把锁？”
“没错。”他目光坚定，“我要把‘纹路’刻进自己的武道之中，将星语融入真气运行。若有一天母体再次苏醒，我不需要别人唤醒老供奉、不需要寻找星语传人??我会第一时间感知，并亲手将它重新封印。”
墨灵儿怔住。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曾被所有人视为陪练废物的男人，早已走在一条无人可及的路上。他不是靠血脉天赋，也不是靠宗门资源，而是用十年被打到吐血的日子，换来了对“力量本质”最深刻的体悟。
“所以……你要开创一门新的武学？”她轻声问。
“不是开创，是融合。”赵睿抬起手，指尖凝聚一丝真气，竟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蓝光，形状似符非符，似纹非纹，正是他曾见过的机铠母体能量脉络，“我将破劫剑意与星语代码结合，试图构建一种能直接干预高维存在的内功体系。这很难，稍有不慎就会神识崩裂，但我必须试。”
墨灵儿看着那道蓝光，忽然觉得心口发紧。
那是超越凡俗的力量痕迹，是连接两个文明的桥梁。
“我能帮你什么？”她问。
赵睿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帮我护法。在我入定参悟时，守住这院子。若有异动，立刻通知你爷爷。另外……查一查子归王最后的行踪。”
“他还活着？”墨灵儿一惊。
“没有找到尸体。”赵睿神色凝重，“按理说，母体苏醒时他就在寒渊附近，不可能毫发无损。但他的人马全灭，本人却消失无踪。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接应他，或者……他自己已经不再是‘人’。”
墨灵儿瞳孔微缩。
她想起那一日战场上，子归王在红光初现时仰天狂笑的模样，那眼神不像恐惧，反倒像是……期待。
“你是说，他可能已经被母体同化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赵睿沉声道，“母体不仅能吞噬肉体，更能吸收意识。如果它有意保留某个宿主作为触手延伸，完全可以将其改造成半机械生命体。那样的存在，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完全属于机器，而是游走于两者之间的‘过渡态’。”
夜风吹得衣袂翻飞，墨灵儿忍不住抱紧双臂。
“也就是说，真正的威胁还没结束。”
“从未结束。”赵睿闭上眼，“而且，我怀疑这一切背后还有更大的谜团。天外之民为何三百年前突然坠落蓝星？他们的母文明究竟因何覆灭？机铠母体真是战争遗骸吗？还是……某种更可怕的实验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