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的反对和顾虑,恰恰印证了藩王势力之盘根错节,也反过来坚定了老朱改革的决心。
【连这些朝廷重臣都如此忌惮藩王,可见其势之大!再不削之,将来必成巨患!】
等众臣说完,殿内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皇帝。
良久之后,老朱才缓缓开口:“你们的意思,咱都明白了。”
“不过.”
说着,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祖宗成法?呵,《皇明祖训》都是咱主持编的,咱就是祖宗成法!”
“咱当初主持编这《皇明祖训》,是为了保江山永固!若法已弊大于利,为何不可变?”
“边镇安危?难道我大明百万将士,离了几个藩王,就守不住国门了吗?!”
“风险?做什么事没有风险?因噎废食,岂是明君所为?!”
他每说一句,语气便加重一分,帝王的威严展露无遗。
“藩王俸禄之制,积弊已深,非改不可!”
“但如何改,何时改,改成什么样,咱自有考量。”
“今日召你们来,不是问你们该不该改,是让你们提前知晓,并给咱拿出具体的、稳妥的章程来!”
说完这话,老朱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众人:
“户部,由郁新牵头,给咱详细核算各王府用度,拟定裁减浮费、规范则例的具体方案,要细,要可操作!”
“吏部、兵部,考量宗室子弟择优录用、分流转业之策!”
“都察院,给咱盯紧了各王府,但有怨望、异动者,严惩不贷!”
他将任务直接下达,堵住了所有人的退路。
“此事,关系社稷安危,尔等需尽心竭力,若有懈怠或泄密……”
老朱冷哼一声,未尽之语让所有人心头一寒。
“臣等遵旨!”
几位大臣连忙跪地领命,心中叫苦不迭,却不敢有丝毫违逆。
他们知道,皇帝心意已决,一场针对藩王制度的巨大变革,已经拉开了序幕。
“都退下吧。郁新留下。”
老朱挥了挥手。
几位尚书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殿内只剩下老朱和战战兢兢的郁新。
老朱看着这个年轻的户部郎中,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压力:
“郁新,张飙之前说你能替代傅友文。咱今天看了,你确有几分胆识和才干。”
“好好干,把这件事给咱办漂亮了。办好了,户部堂官的椅子,未必不能坐。”
“但若办砸了,或者走漏了风声……”
老朱没有再说下去,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郁新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和责任落在肩上,同时也有一丝机遇的兴奋。
他重重叩首:“臣……臣必竭尽全力,不负皇上重托!”
“去吧。”
老朱闭上了眼睛。
郁新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华盖殿,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湿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已经和这场凶险无比的改革绑在了一起。
空荡的偏殿内,老朱独自坐着,良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标儿,若你在,你会支持爹这么做吗?】
【这大明的江山,爹得替你,替你的子孙,扫清一切障碍……】
【哪怕……代价是爹的身后名,和几个不肖子的怨恨。】
………
另一边。
坤宁宫偏殿。
往日里,这里是皇后召见命妇、举行内宫典礼的庄严之所,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氛。
殿内焚着昂贵的龙涎香,但丝毫无法驱散那无形的恐惧和紧张。
十几位育有藩王的嫔妃被‘请’到了这里,她们穿着正式的宫装,却个个面色惶惑。
她们互相交换着不安的眼神,低声窃窃私语,却无人知道皇帝突然将她们召集于此的真正目的。
当大太监云明面无表情地宣读皇帝口谕时,整个偏殿如同被投入了冰窖,瞬间死寂。
“咱近来思虑国本,太子之位空悬,终非社稷之福。咱有意从就藩的皇子中,择贤而立……”
“尔等皆乃皇子生母,于立储之事,咱亦想听听尔等肺腑之言。”
“今日,便各自修书一封,予尔等之子。告知他们,咱私下属意,望其克己勤勉,静待佳音。”
“切记,此事机密,万不可外泄……”
口谕的内容,如同晴天霹雳,在所有嫔妃脑海中炸响。
【立藩王为太子?!】
【皇上属意自己的儿子?!】
【这是真的吗?还是……一场可怕的试探?】
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深入骨髓的恐惧……种种情绪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