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这诗句何时所题,亦不知是林风亲笔,还是后人追忆所刻。但自那日起,每逢月圆,总有弟子声称看见一道白影掠过山巅,羽翼展开如雪,其后隐约传来低沉剑鸣,似有旧誓未断,余音绕梁。
江湖已太平十余年。
天枢院改制为武林共议会后,各派纷争渐息,少林、武当、峨眉、昆仑、丐帮五宗共议大事,推选“执律使”以调停恩怨,昔日血雨腥风的争斗,终化作茶盏间的唇枪舌剑。百姓安居,武者授艺,连苗疆深处的蛊王一族也遣使通好,献上《忘川残卷》三页,言明“封印之道,在魂不在形”。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从未真正止息。
东海海底,珊瑚宫虽被“伏魔大阵”封锁,但每月朔望,海面必起赤雾,渔舟不敢近岸。有老渔民说,曾见宫门前那尊白衣女像悄然转身,面向大陆,唇角含笑。而昆仑冰棺重铸之后,守棺僧侣每夜听闻棺内传出轻语,内容皆为同一句话:“钥匙未毁,门终将开。”
更诡异的是,近年来天下多地出现“逆梦者”??一些孩童或老人在睡梦中突然坐起,双目无神,口中喃喃背诵《玉女心经》第九重功法,且发音古奥,非今世所传版本。待其清醒,全然不记得梦境内容,唯额间留有一道莲花状红痕,七日后自行消退。
共议会多次调查无果,只得下令焚毁所有《玉女心经》抄本,并严禁私传。可越是封锁,民间反而流传越广,甚至有人将其改编成曲,在酒肆弹唱,名为《莲心谣》。
苏砚身为峨眉代掌门,主持山门十年,青丝渐染霜雪。她始终保留着一间空置的掌门居所,案上陈设一如当年:一盏油灯、一本《玄阴谱》残卷、一只白翎羽。每逢初一十五,她都会亲自焚香,低声禀报江湖近况,仿佛那人仍在某处静听。
“师父……不,掌门。”她常于夜深人静时独坐窗前,望着北方星空,“你说过,真正的敌人不是我们这些‘子’,而是那个躲在归墟深处的‘她’。可如今七子已融,封印重固,为何异象仍频?难道……那一战,并未真正终结?”
她的疑问,无人能答。
而在遥远北境,极寒之地的一座废弃驿站中,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蜷缩在灶边。他左眼失明,右手指节扭曲,怀里却紧紧抱着半截断裂的玉簪。火光照耀下,那玉簪竟隐隐透出金芒,与他口中哼唱的小调遥相呼应:
> “花开七瓣,魂散八方,
> 一念生灭,万古苍茫。
> 谁持金钥?谁葬旧乡?
> 归墟门启,唯我回望。”
忽然,窗外狂风大作,积雪崩塌。老乞丐猛地抬头,浑浊的右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低声呢喃:“第七把钥匙……并未真正融合。他以为封印了归墟,实则只是延缓了轮回。因为真正的第七子,从来就不在他识海之中。”
他艰难起身,将玉簪插入胸口破袍之内,嘶哑笑道:“他在逃避……他不愿承认,那最后的自己,早已超脱‘心魔’之外,成为独立的存在。而我……正是他遗落于世的那一缕执念之影。”
话音未落,一道黑气自他背后升起,凝聚成模糊人形,赫然是另一个林风??面容冷峻,眼神漠然,手中握着一柄由怨念凝结而成的虚幻长剑。
“你终于肯现身了。”老乞丐微笑,“这些年,借我残躯藏匿气息,躲过天机推演,真是辛苦你了。”
“不必客气。”那黑影开口,声音与林风一般无二,却少了温度,“我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等他们全都相信‘和平已至’,等守护者放下戒备,等封印之力衰弱至临界点……那时,便是我归来之时。”
“你要做什么?”老乞丐问。
“打开归墟。”黑影淡淡道,“不是为了毁灭,也不是为了主宰。而是为了让一切回归本来面目。三千年来,多少‘金者’被所谓的‘使命’束缚?一次次觉醒,一次次战斗,一次次牺牲,只为维持一个早已腐朽的秩序。可谁问过,这真的是众生所愿吗?”
他抬手,指尖划过虚空,竟撕开一道细微裂痕,其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一座座城池在战火中崩塌,一位位英雄在孤独中死去,一个个孩子在恐惧中睁眼……那是历代“金者”的命运轮回。
“他们都在挣扎,都在坚持‘正道’,可结果呢?”黑影冷笑,“世界从未真正变好。唯一的区别,只是换了个名字的悲剧重演。既然如此,不如彻底打破规则,让因果逆转,时光倒流,回到莲心最初觉醒那一刻,由我亲手重塑一切。”
老乞丐沉默良久,忽而叹息:“你和他一样固执,只不过方向相反。他信人心可救,你信秩序可改。可你们都忘了,真正的自由,是选择的权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