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只大手,其五指张开、弯曲的形态和所处的位置,赫然正是要伸向梅绛雪腰间悬挂的那个做工精致的苏绣荷包。
那被抓住手腕的,正是方才那个面相“老实”的灰衣男子!
此刻,他那张原本敦厚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木讷,只剩下被当场抓包的惊愕和一丝被钳制住的疼痛带来的扭曲。
他试图挣扎,但梅绛雪的手指如同精钢铸就,纹丝不动。
梅绛雪缓缓侧过脸,清冷的眸光如同冰锥,刺向那灰衣男子因疼痛而涨红的脸。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短暂的寂静:“你想偷钱?”
那灰衣男子眼中一抹笑意闪过,旋即扯着嗓子喊出来:“你,你这小娘子怎地血口喷人?我就是路过而已,你这忽然抓住我的手是什么意思?”
就在灰衣男子话音刚落,角落中与他同桌的几人当即就起身聚集了过来,或是拿着大刀,或是提着斧头,来势汹汹的向着顾少安几人这一桌快速靠近。
顾少安像是没有察觉似的,看都未看后面靠近的那几人,反倒是目光悄然向着梅绛雪抓着的那一只手轻轻扫了一眼。
很快,灰衣男子同桌的那几人已经是站在灰衣男子的身后。
他们眼神凶狠,带着草莽之人特有的蛮横与戾气,目光在梅绛雪清丽绝伦却冰冷如霜的脸上扫过,“偷什么钱?你钱袋子不是好端端在你腰上挂着吗?”
“啧啧,小娘子长得跟天仙似的,心肠怎么这般歹毒,平白无故就诬陷好人?”
“松手,听见没?再不松开,伤了我兄弟的手,是不是你赔药钱、赔汤药费?”
一名身着短衫的更是扬起手中鬼头刀“少废话!要么赶紧松手,赔我兄弟十两银子汤药费了事,要么………………!”
将这几人的反应收入眼中,梅绛雪眉头轻皱,眼中已经是有了一抹冷意。
然而,还不等梅绛雪开口,东侧靠近门口一张桌子旁,一个穿着长衫,看似有些落魄的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忽然起身高声道:“这位姑娘,出门在外,以和为贵,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闹得如此剑拔弩张?”
中年书生话音刚落,另一桌一个穿着绫罗,但眼神虚浮的富态胖子也腆着肚子,打着圆场:“就是就是,我看这位兄台面相老实,不似作奸犯科之人。兴许是有些误会。”
“而且姑娘现在已经提前发现了,钱财没有损失,何必抓着一点小事不放呢?和气生财!”
两人的话看似劝架,可实则将矛头竟隐隐指向了梅绛雪。
仿佛是这清冷女子大惊小怪,冤枉了好人,不懂人情世故在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恶意潮水,试图将梅绛雪孤立在道德的洼地。
梅绛雪眉头蹙得更紧,清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冷厉。
明明是灰衣男子想要偷她荷包在先,可现在一番话,反倒是如梅绛雪得理不饶人似的。
一时间,梅绛雪脸色更冷几分。
就在梅绛雪冷厉的目光扫过那些帮腔的食客,樱唇微启欲言之际。
“绛雪。”
一直安静坐在那里,如同置身事外的顾少安,忽然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打断了梅绛雪即将出口的话语,也仿佛给这喧嚣嘈杂的厅堂按下了一个短暂的静音键。
听到顾少安的声音,梅绛雪几乎是本能地第一时间偏过头,看向顾少安。
迎着梅绛雪的目光,顾少安极其随意地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在油腻的木桌上,极其轻描淡写地一拍。
“啪。”
一声轻微得如同指尖敲击木面的声响,几乎被厅堂的嘈杂彻底淹没。
然而,在这一掌拍落的瞬间,顾少安身前那碗中浑浊、暗褐色的茶水顿时被一股沛然的劲气生生激荡而起!
碗中近半的茶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从碗底抓起、牵引,瞬间化作十几股粗细均匀,如同活蛇般的暗褐色水柱,挣脱了碗沿的束缚,腾空而起!
紧接着,随着顾少安手腕翻动,这些茶水顿时如毒蛇出洞般的水箭,带着令人心悸的劲风精准地分别射向了刚刚开口帮腔的中年书生以及那个腆着肚子的富态胖子和以及灰衣男子身后等人激射而去。
明明距离远近不一。
可在顾少安的操控下,这些茶水所化的水箭竟是不分先后同时落于这些人身上。
“砰,砰,砰……………”
霎时间,十几道几乎仿佛重锤击打在装满谷物的麻袋上的沉闷声音几乎重合响起。
不管是那中年书生还是富态的胖子,皆是感觉被一股庞大的无形力狠狠贯在胸口,身体猛地向后一弓,一声闷哼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双眼暴凸,身体不受控制地“噗”地一声,一大口鲜血混杂着些许食物残渣,狂喷而出。
灰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