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花，轻声问：“你也是吗？”
风穿过树梢，没有回答。可我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三天前直播结束时，全球八亿观众目睹了一切：神迹降临又退场，怪物崩解，执灯者倒下，花在废土中绽放。平台封禁了我的账号，官方通稿称“某网络主播利用特效制造社会恐慌”，第九科对外宣布“事件已妥善处理，无异常残留”。彭以辉的名字从所有数据库中消失，就像他从未存在过。
但我知道，真相藏在每个人的梦里。
医院数据显示，全球范围内有超过十二万人在同一夜做了相同的梦：他们站在一片冰原上，听见一个声音说：“你可以选择不信，但你无法否认自己曾被照亮。”醒来后，部分人出现了短暂失语、耳鸣或皮肤浮现类似符文的红痕，医学无法解释。
更奇怪的是，各地民间开始自发组织“守夜会”??不是宗教，也不是邪教，而是一群陌生人聚在山林、湖边、老屋前，点起篝火，轮流讲述自己听过的怪谈。他们不求驱邪，也不求答案，只是坚持说下去，仿佛只要还有人愿意讲，那些被遗忘的存在就不会彻底死去。
阿箬来过一次电话，只说了三个字：“灯亮了。”
我没问她什么意思。但现在我懂了。
我们不是战胜了黑暗，而是终于学会了在黑暗中点灯。
手机震动，一条匿名消息弹出：
【你关掉了神国之门，却打开了人心之窗。
彭以辉失败了，但他留下了一个问题：
当所有人都能听见灵脉低语，谁来决定哪些声音该被倾听？
??一个不愿沉睡的人】
我盯着屏幕许久，最终删掉了这条信息。
有些问题，不该由一个人回答。
我站起身，把野花夹进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本子里记满了七角星阵各节点的地貌特征、能量波动曲线、古籍残章摘录……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哀牢山深处，我和张远站在那棵黑树前，笑得像个普通的探险搭档。那时我们还不知道，脚下的土地正孕育一场跨越千年的清算。
如今张远的残魂已归于寂静，斗笠老妇据说在广西湖底闭关，杨逍的新协会正在审核第一批“感知力测试合格者”。世界看似恢复平静，可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后的短暂安宁。
因为灵脉并未真正沉睡。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活在那些开始相信梦境的母亲口中，在那些执意记录怪声的学生笔下，在每一个深夜独自翻阅《深山诡闻录》重播视频的普通人心里。
这才是最危险也最希望的时刻。
一旦群体意识持续聚焦某个“非物理现实”，现实本身就会发生偏移。这不是玄学，是已被第九科内部报告证实的现象：**当足够多的人共同相信一件事，哪怕它原本不存在，也会在量子层面产生痕迹**。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正站在“新神话”的诞生边缘。
而我，不能再做执灯者。
我不是拒绝力量，而是害怕成为新的权威。如果明天有人把我供奉为“救世主”，把我的话当成真理，那我们不过是从一个神权跳入另一个轮回。彭以辉的错误不在追求神性，而在垄断解释权。
所以我要消失。
不是躲藏，而是回归平凡。只有当我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这场变革才真正属于所有人。
第二天清晨，我退掉公寓，背上背包，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目的地未定，车票只买到了桂林。窗外风景飞速后退，阳光洒在铁轨上，闪出细碎金光。
耳机里放着一段录音??是广西湖底那次行动的原始音频，经过降噪处理后，除了童声摇篮曲外，还能听到极其微弱的对话片段。那是哭童与某种更高意志的交流，用的是早已失传的古越语。阿箬后来翻译了一部分：
“它问：‘他们还会回来吗？’
另一个声音说：‘只要有人记得，我们就没走远。’”
火车穿过隧道，黑暗吞没了片刻。再出来时，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宛如画卷。
我摘下耳机，望向窗外。
忽然，邻座传来??声。是个年轻男人，戴着帽子，低头刷手机。屏幕亮着，正是《深山诡闻录》的直播回放，播放到我在可可西里说出最后一句话的画面。
他察觉我在看，抬头笑了笑：“你也信这些？”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问：“你为什么看？”
他沉默几秒，压低声音：“因为我爸……去年死在哀牢山。官方说是失足坠崖，可他在日记里写，他听见树在叫他的名字。我一直觉得他疯了。直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