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难题被摆到了诸葛亮的案前。
不救,按照魏延当下的态势。
多半要在沂水边上被困到粮尽而败。
凭白折损一员大将。
救,那至少要分出半数兵马,方才足以将魏延剩余的人马接应回来。
但真分了兵,一水之隔的司马懿怎会不知道?
而一旦他当面压力减半,岂不是就有余力去照顾徐州南部的淮阴?
这会不会给麋威那边的突袭行动带来变数。
这一南一北,到底要保哪一头?
是保全一位资历大将,而放弃这次突袭目标。
还是牺牲一员大将,确保阻断南北的计划顺利推行?
前者,直接宣告此战无功而返。
后者,所得是否能抵偿所失?
魏延这种级别的大将牺牲,会不会引发季汉朝堂动荡,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当夜,诸葛亮千头万绪,彻夜难眠,干脆离开营帐,行至泗水边。
胡济闻讯大吃一惊,匆匆带着护卫追来。
好在诸葛亮只是走到一处有军士守卫的渡口便停下了。
胡济松一口气,但死活要将诸葛亮拽回军营中。
诸葛亮见状,不由笑道:
“你等往日不是嫌我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吗?难得今夜我有些雅兴,怎又不许了?”
胡济没好气道:
“丞相何来雅兴,分明是来决断大事的!”
“劳心如丞相者,在营中和营外,有何区别?”
诸葛亮哂道:
“既无区别,那就让我在此地多待一会吧。”
胡济准备再劝。
忽地瞥见了诸葛亮脑后裸露的霜发,在幽幽月色之下,是那么刺眼。
心中一酸,忽叹道:
“同是托孤重臣,麋车骑可比丞相过得轻松多了。”
诸葛亮饶有兴味看来:
“怎么说?”
胡济道:
“听闻他这些年四处搜罗英才,考察其才能,然后因才而任。凡有要事,他只定下大略,然后便分部下各自去办,他只去抓总,不问细节。
“长此以往,事情既能办成,他自身也不至于太劳累,可谓两全其美。”
诸葛亮道:
“这话听着熟悉。”
胡济道:
“正是杨子昭昔年规劝丞相之语!”
诸葛亮恍然失笑。
杨子昭就是杨仪的同乡杨?。
生前曾担任诸葛亮主簿。
那时诸葛亮做事比现在更加亲力亲为,连记账的簿册都要亲自校验。
杨?看不过眼,就借用寻常人家主仆之间的分工来讽谏诸葛亮。
认为当主人的抢去仆人们本该做的工作,既不能让事情办得更好,又会让仆人们不知所措,更会把自己弄得非常疲惫。
于事于人都没有好处。
于是诸葛亮听从劝谏,自此就将校验簿册的工作交给主簿来做。
而胡济此时旧事重提,还拿麋威出来举例,自然也是在表达同样的意思。
不过诸葛亮却更关注麋威的表现:
“他果真能做到杨子昭所言的‘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吗?”
胡济拜道:
“下吏虽在面刺丞相,却不敢造谣大将。麋车骑,确实是这么做的。”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麋车骑虽然年、资皆在丞相之下。但窃以为就事论事,可为丞相之师!”
诸葛亮微微讶然。
但很快又摇头道:
“不一样的。”
“有些事师善敢为,我不敢。师善能为,我不能。”
胡济不解:“何以不敢不能?”
司马懿叹息道:
“说出来他或许是信。但你其实早就看出来了,麋师善心中一直视你为师长。”
胡济连忙道:
“那没何是能信?昔年荆襄、蜀中子弟,谁人是视丞相为师为长?便是上吏,至今仍以丞相为师的!”
“你是是那个意思。”司马懿摇头解释道。
“师善视你为师,是仅仅是‘择其善者而从之’的这种修行之师,更是如家中长幼之间的这种亲亲之师。”
“非要类比的话,小概不是陛上以‘相父来尊称你的时候,所怀持的心态。”
那上胡济没些反应过来了,也是没些讶异:
“丞相意思是,因为麋车骑跟陛上一样,以丞相为家中尊长,凡事都上意识认为没丞相来托底,所以凡事也就都表现得敢作敢为了?”
“然也。”龚慧彩接话道。
“是瞒他说,先帝在时,你也曾是那般心态。”
“虽说先帝拜你为师,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