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是李志远发来的消息:“‘极光一号’第十七次靶源激发失败,能量衰减比预期快了40%。团队怀疑是激光聚焦镜组存在微形变,但检测设备精度不够,无法定位。”
她没有立刻回复。身后实验室里,数十名工程师仍在调试最后一套真空腔体密封系统,金属碰撞声与指令呼应对答交织成一片紧张而有序的节奏。这栋楼承载着太多期待:它不仅是“大江科技”向EUV时代冲刺的最后一道关卡,更是中国半导体能否真正挺进全球技术核心区的试金石。
江婉转身走回控制室,调出近三个月的数据流图谱。屏幕上,红色警报频闪??自“启明-1”成功点亮以来,EUV预研组已连续遭遇十二次重大技术瓶颈,从锡液滴生成稳定性到等离子体约束效率,再到目前的激光能量传输损耗,每一步都像在刀锋上行走。
“不是设备问题。”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是环境干扰。”
众人一怔。
“我们太依赖进口高精度光学平台了。”她指着数据曲线中那些细微却不规则的波动,“这些谐振频率……和深圳地铁六号线的运行周期高度重合。地下三十米,再深的隔震层也挡不住地面交通带来的持续微振动。”
吴云诚皱眉:“可如果真是这个原因,国外同类实验室怎么没遇到?”
“因为他们建在郊区、山腹,甚至地下洞穴。”江婉冷笑,“而我们,在一座每天新增五万辆机动车的城市中心造神殿。”
会议室陷入沉默。有人低声叹气,更多人低头翻查资料,试图否认这一残酷现实。
但江婉已经做出决定:“通知基建组,立即启动‘深蓝计划’:在云南昭通已探明的喀斯特溶洞基础上,改建国内首个地下EUV集成测试基地。所有核心光学系统迁移至恒温恒湿无震环境,地面仅保留辅助供电与监控模块。”
“可那要一年多才能完工!”有人急道。
“那就先用时间换空间。”她目光扫过全场,“从今天起,所有关键实验安排在凌晨两点至四点之间进行??地铁停运窗口期。我们跟城市呼吸同频作息。”
命令即刻执行。那一夜,澜芯实验室首次实行“双班倒”:白日调试常规参数,深夜冲击极限性能。工人们在地下通道铺设防震橡胶垫,技术人员反复校准每一颗螺栓的预紧力矩。第七天凌晨三点十七分,“极光一号”终于实现连续三次稳定放电,单脉冲输出能量达到设计标准的98.6%。
欢呼尚未落地,新的危机悄然浮现。
第二天上午九时,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紧急通报:东南电子集团以“大江科技涉嫌利用开源协议规避专利审查”为由,向wTo提起贸易争端磋商请求,指控公司通过“技术捐赠”形式实施“非公平竞争”,要求对中国高端芯片出口加征特别关税。
“他们疯了吗?”郑可在电话里怒吼,“我们公开的是基础工艺,又不是成品芯片!全世界都在受益!”
“但他们打得准。”江婉冷静分析,“现在国际形势敏感,任何‘异常模式’都会被放大解读。他们就是要制造恐慌,让我们自我审查、主动退缩。”
赵振国带来更坏的消息:“财政部刚传话,部分地方政府开始收紧对高科技企业的补贴审批,担心引发外交反弹。”
江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场战争早已超越技术本身。对手不再只是觊觎市场,而是恐惧一种新模式的崛起??一个不靠掠夺、不靠垄断、而是靠共建共享就能持续进化的创新生态。
“那就让他们看清楚。”她睁开眼,语气坚定,“发布《开放创新白皮书》全文版,把我们的研发投入占比、人员培训成本、设备折旧明细全部公开。告诉世界,我们不是在‘倾销技术’,而是在重建规则。”
三天后,这份长达三百页的财务与技术透明报告震撼发布。数据显示,“大江科技”近三年研发支出占营收比例高达37%,远超行业平均;累计为合作院校提供免费流片服务超两千片次,直接经济损失逾八亿元;员工持股计划覆盖率达61%,核心团队零离职。
mIT斯隆管理学院教授撰文称:“这不是企业,这是社会型企业(Social Enterprise)的典范。”
《华尔街日报》罕见发表社评:“当美国还在争论谁该为供应链断裂负责时,一家中国企业已开始修补全球创新裂痕。”
舆论反转之际,江婉却将注意力转向内部。
她在全公司发起“逆熵行动”:要求每个部门提交一份《最脆弱环节清单》,列出一旦断供、断网、断电或人员流失时可能崩溃的关键节点,并制定应急预案。结果令人震惊??即便是最基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