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六点，科技中心门口已停了一辆黑色桑塔纳。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国家科委高新技术司副司长陈国栋，身后跟着两名技术专家。他们是应江成邀请，专程从北京赶来考察“大江科技”在集成电路领域的研发进展。
郑可亲自到门口迎接，将一行人带入会议室。茶水刚上，江成就到了。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起，看起来不像个亿万身家的企业家，倒像个老派工程师。
“陈司长，您能来，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江成握手时语气诚恳。
陈国栋打量着他：“老江啊，你这几年动静不小。服装、家电、酒店、园区，样样都做成了气候。可我最关心的，是你嘴里的‘芯片梦’。”
“今天就能看到实物。”江成微笑，“不过得先请您去实验室看看我们的‘土疙瘩’。”
一行人步行前往三楼。推开门时，江婉正站在显微镜前记录数据，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立刻站直身子：“爸，陈司长？”
“别紧张。”陈国栋摆手示意，“我们就是来看看真实情况，不搞汇报那一套。你们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吴云诚上前一步，指着墙上的工艺流程图介绍：“目前我们已完成接触式光刻原型机的全部组装与初步调试。昨天凌晨实现了首次有效曝光，今天上午送检的晶圆样品显示，最小线宽可达1.8微米，良率约35%。虽然距离工业级量产还有差距，但已具备小规模集成电路的流片能力。”
“多少个晶体管？”陈国栋问。
“第一批设计是4位移位寄存器，共集成68个moS管。”李志远接过话，“电路结构简单，主要用于验证工艺稳定性。”
陈国栋点头，随即戴上手套走向洁净台。技术人员取出一片刚刚完成曝光的硅片，在高倍显微镜下展示图形。镜头缓缓推进，清晰的金属走线逐渐显现，边缘整齐，无明显断裂或粘连。
“这……真是你们自己做的？”一位随行专家低声惊呼。
“光源呢？用的是什么？”另一位专家追问。
“G线紫外灯，国产改装，波长436纳米。”李志远答，“掩膜板由清华激光雕刻中心协助制作，精度±0.5微米。对位系统采用手动微调加光学比对，目前正在引入激光干涉仪进行闭环控制。”
陈国栋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一句：“不可思议。你们竟然真的把这条路走通了。”
他转身看向江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是你们做出了多先进的芯片，而是你们证明了一个事实??民营企业也能搞核心技术攻关。这打破了体制内外的界限，动摇了传统科研格局。”
江成平静回应：“所以我才坚持要独立核算、自主用人、自建产线。技术不能靠施舍，必须靠实战打出来。”
“可你也触碰了很多人的利益。”陈国栋直言，“电子工业部有人放话，说你们这是‘非法从事军工相关技术研发’，要叫停项目。”
“我们没碰军用电路。”江成眼神坚定，“所有设计均为民用逻辑芯片，用途明确，资料齐全。如果他们愿意来查，欢迎随时审计。”
陈国栋笑了：“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不怕事，也不惹事。但该争的，寸步不让。”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可以给你们争取三个名额进入‘八六三计划’专项评审会。只要通过答辩，就能获得国家重点扶持资金和技术协作网络的支持。但前提是??你们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成果，而不是空谈愿景。”
“本周五。”江婉突然开口，“我们将启动首轮正式流片。如果顺利，十天后可以提交首批测试报告。”
“好。”陈国栋点头，“我会协调专家组下周二来现场验收。记住，你们不只是为自己争取机会，更是在为全国民营科技企业探路。”
会议结束后，整个团队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节奏。江婉下令全员进入“冲刺模式”，实行两班倒轮岗制，确保设备24小时运转。采购部紧急从香江调运高纯度硅片、金丝引线框和环氧封装材料；工艺组连夜优化涂胶匀速与曝光时间；测试组搭建简易探针台，准备进行直流参数测量。
而在这场争分夺秒的背后，一场暗流也在悄然涌动。
三天后的傍晚，一辆挂着粤Z牌照的银色奔驰驶入科技园，停在宁泰酒店工地外。车上走下两名西装男子，手持名片径直找到建筑队负责人张建国。
“我们是香港新辉建设集团代表。”其中一人递上名片，“想了解一下你们承接外资厂房的经验，顺便谈谈合作意向。”
张建国虽觉来者语气略显倨傲，但仍是客气接待，安排在临时工棚会面。双方寒暄几句后，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