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援军一支接一支被击溃开始,自己脖子上的绞索,就勒的越来越紧了。
后勤断绝,粮食逐渐见底,兽人们开始宰杀受伤的座狼和科多兽。
敌人的防线忽然变得坚硬无比,出击的部队已经完全无法靠近水源了,山上原本有一点积雪融化后的潭水已经干涸,除了尿和血之外,战士们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可以饮用的东西。
而最诡异的是,自己的精锐部队怎么冲都冲不出去,但是外围那些兽人溃兵却总能穿透防线,冲上山来。
这些已经失魂落魄,斗志全无的家伙,除了给自己带来一个接一个坏消息之外,还在加速消耗山上本就即将枯竭的资源。
到这个时候,格鲁姆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落入了敌人给自己布下的一个陷阱。
这一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糟糕的呢?
神智已经有些模糊的格鲁姆,用力的抬起头,看向那一片灰蒙蒙的山下。
兽人大将,如今处于一个伤病交加的状态。
在这段时间内,不想坐以待毙的格鲁姆,向南边发动了两次突围,也向北边尝试过接应援军,每一次,他都亲自提着那柄兽皇赐予的千锻战斧,亲自上阵搏杀。
没死,但是伤的不轻。
更要命的是,敌人那种奇特的远程武器射出的弹丸,与传统箭矢能够较容易的拔出或者挖出不同,诸多细小的金属颗粒或碎片,从铠甲的裂缝或缝隙钻入身体深处,随军的巫医束手无策。
“督军大人,除非把您的身体整个剖开,否则我们没办法把它们弄出来……它们太深,太碎了。”
这些金属碎片挺沉的,这些天下来,就算流了许多血,格鲁姆的体重还是重了不少。
而更致命的是,某些子弹钻入了似乎钻入了脏器,造成了巨大的损伤。
巫医们即便整天整天的将治疗图腾插在格鲁姆身边,也无法抑制伤情的进一步恶化。
如今的格鲁姆,已经出现了间歇性的昏迷和高热。
又一次,格鲁姆被腹部撕裂般的剧痛唤醒。
解开绷带之后,一股腥臭弥漫在空气中,已经用完了所有草药的巫医们,只能拼命的用治疗图腾贴近伤口,期待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奇迹。
格鲁姆低头看去,腹部的伤口已经溃烂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皮肤呈现出暗紫近黑的颜色,边缘肿胀发亮,中央则是一个不断渗出黄绿色脓液的窟窿。
腐肉向外翻卷,似乎已经能看到里面微微蠕动的组织,最可怕的是,伤口周围爬满了暗红色的纹路,像蛛网般向胸口和手臂蔓延——
这是血源枯竭的典型征兆,在兽人古老的传说中,被称为“死亡之吻”。
“疼……疼……给药……”
格鲁姆的声音嘶哑,额头上布满冷汗。高烧让他视线模糊,看人都有重影。
“督军,督军大人,我们……我们已经没有药了!”
“而且……而且这伤口里有‘脏东西’,它在抵抗图腾的力量……我们,我们无能为力……”
格鲁姆尝试着抬了抬身体,一阵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能感觉到,腐烂正在向身体深处蔓延,每分每秒都在吞噬他的生命力。
“不能等了……”他口中喃喃自语,“再等下去,我会烂死在这里。”
“萨满……萨满给我,给我加嗜血!”
“传令……”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所有还能拿得动武器的,跟我冲!”
“最后一次!冲锋!要么冲出去,要么死在战场上!”
————
下午三时,铁岗上响起了震天的战鼓。
这不是有节奏的进军鼓点,而是一种疯狂、杂乱、近乎绝望的敲击。鼓声中,兽人残军开始集结。他们消瘦、肮脏、眼中布满血丝,骨子里透着最后的悍勇。
格鲁姆走出了军帐,披着一件沾满血污的熊皮大氅,左手耷拉在身侧,右手扶着那柄巨大的双刃战斧,发布了最后的搏命宣言。
几位萨满围绕着他,跳起了狂野的舞蹈,将嗜血术光芒注入他濒临崩溃的躯体。这种法术暂时压制了剧痛。高温让他的面色泛起潮红,混浊的眼睛里回光返照般透出几分亮光,看上去竟有些“精神焕发”的错觉。
“勇士们……”他喘息着举起战斧——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身体剧烈摇晃,“为了部落……为了荣耀……”
他举不动了!只是勉强抬起一半,手臂便剧烈颤抖起来,整个人一个踉跄,直直向前栽倒!
“督军!”
身旁的副将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他,看了一眼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格鲁姆,用尽全身力气咆哮:“督军有令!冲锋!杀光山下那些卑鄙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