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功力修为,她远不如柳蜇,但论剑意,她却在柳蜇之上。
柳蛰想起年轻时见过的山火,烧得漫山遍野只剩黑,可第二年开春,那些黑土里钻出来的芽,确实比别处更壮。
司徒晴月开始直言:“你的《枯藤剑法》,只练了‘枯’的缠、勒、绞,却漏了‘荣’的生、转、续。就像老藤缠山,若只知往死里勒,勒断了山石,自己也没了依托。可若懂在勒紧时留三分韧,借着山石的势再抽新须,缠得越久,根扎得越深,这才是你所创的‘枯藤缠山’的真意。
枯是骨,荣是血,骨撑着血,血养着骨,哪能拆得开?”
柳蛰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剑招,总是招招求“枯”,恨不得一剑便让对手如枯木倒地,却从没想过,剑势里少了那点“荣”的流转,就像断了根的藤,看着刚硬,实则一折就碎。
更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秀美的姑娘,在剑道上竟有如此造诣。
司徒晴月讲完剑道后,李为舟微笑道:“剑法的‘枯木生花’,不是让你在枯招里硬添荣势。”
他将枯叶放在掌心,指尖凝起一丝木行灵机,枯叶竟慢慢舒展开,边缘泛出淡淡的绿,道:“是让你懂得,枯里本就藏着荣。就像这叶子,看似死了,可只要根还在,遇着灵机便能活。你的剑招里,那点‘枯’的狠劲,本就该带着‘荣’的底气,就像老藤勒石时,心里清楚自己能抽出新须,才敢缠得那么久、那么深。”
他看着柳蛰眼底的明悟,最后道:“练剑如做人。怕枯的,守不住荣。懂枯的,荣才长得牢。你剑鞘上的新芽,不是从枯藤外冒出来的,是从枯藤心里钻出来的。你的剑,也该如此。从剑鞘上的新芽就能看出,你其实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可始终没有想透彻。”
其实只练枯意不是不行,练到极致,一样威力无穷。
可人的天赋有限,显然少有人能做到这一步,最起码柳蜇还不行。
但换个方向,路就通了。
柳蛰低头看着竹剑,剑鞘上的枯藤缠着新芽,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绪:那些纠结了百年的“枯”,忽然有了通向“荣”的缝,而那缝里,正泛着他从未见过的光。
一阵阵顿悟之感袭来,老头儿当即给李为舟和司徒晴月行了一个大礼,随手拿过笔,在契书上落下他的名字后,就走到不远处,盘膝悟道。
其他人都沉默了,眼里的羡慕,再也遮掩不住。
山风卷过林海,带来草木的清香,也卷走了广场上的滞涩。
王奎突然自怀中掏出一块玉简,“啪”地拍在木盒里的锦缎上。玉简上刻有火焰纹路,边角磨损得厉害,正是他年轻时奇遇所得,《烈火焚天诀》,壮汉抓头道:“掌门,咱也信你一次!这功法霸道有余,收势总差半分,求你指点迷津!”
罗三见状,也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一层层解开,露出几页粗糙的麻纸,上面是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我这《厚土诀》就五页,但这纸不是一般的纸,给我当过护甲。”
李为舟:“……”
蓝姑咬了咬唇,从发髻里抽出一支玉簪,轻轻一旋,簪头弹出卷透明的水纹玉简,李为舟讶然,这种能卷的玉简还是头一回见,果然灵界广大,无奇不有。
她抬手将玉简放进木盒:“这里面是《柔水缠丝术》全本。”
最后轮到沈全。他缓缓摘下腰间的断刀,刀鞘里除了锈迹斑斑的刀身,还藏着一块有些残破的玉简。
他捏着玉简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将它放进木盒,道:“这是《断刀金谱》的玉简……只是,掌门,我有大仇在身。我本南灵域金刀门弟子,因妻子娇美,被小道宗真传相中……那畜生为了强占我妻,以我子之性命做要挟,我妻子不得不从了他。可那畜生,到底还是没放过我儿子。我敌不过他,就寻到了他家族,老小鸡犬,连根毛也没留下。金刀门怕招祸,所以逐我出门……”
“好了好了。”
李为舟摆手道:“过去的事,和我无关。入得此门,便是宗门弟子。小道宗也好,大道宗也罢,果真找上门来想要你性命也不是不可以,将那个祸害一并杀了就是。他们能做到这一步,你就莫怪我不再庇佑于你。但那个畜生没死之前,五行宗保你无事。你同意否?”
沈全身体都颤栗起来,咬牙道:“能同归于尽,自然是一万个同意。多谢掌门成全!!”
说罢,跪地重重叩首。
这在灵界,已经是极重的礼数了。
李为舟叫起后,看着木盒里的功法,指尖在盒沿轻轻一敲,盒盖“咔嗒”一声合上。
“三日后来取。”
他对五人点了点头说道:“功法我会细看,该如何指点,届时给你们答复。阿坤,带他们去认领新家。”
说罢,便带着司徒晴月、冯碧梧转身离去,留下五人站在广场上,神色各异。
而广场一隅,柳蜇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