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屠杀六千侍卫。他们本是明居正一手训练出来的神机营。一夜杀尽,让他瞬间失去对皇宫的控制。他想报复,理所当然。
但这种手段,难以接受。
北海局势,乌戈尔人摆明势在必得,三十万大军,近百万民众。北海若破,景象何其惨烈。
这不是单纯的报复,这是权谋。
为权谋,多么卑鄙都不为过,但拿百万生灵作炮火,他不能接受。
女帝深吸一口气:“今日朝会,我会下令让许州大营立刻驰援北海……”
“不用了。”徐骄说:“玄甲军的战力,比许州大营强太多。应对乌戈尔人,玄甲军是不二之选。”
“我已经告诉你了,这是阴谋。”女帝说:“无论阴谋是否得逞,玄甲军和北海卫注定受创,区别只在于大小……”
徐骄说:“你可以不告诉我的,为什么?”
女帝想了想,凄然笑道:“也许是我觉得,我除了是皇帝之外,还是你妻子。说心里话,和亲百济,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嫁人。和你,虽然动机也不纯,却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因为你善良。”徐骄说:“所以,你骨子里是不忍的。”
“也许吧。骆文恒跟我讲过北海,那是个很辛苦的地方。但我心里又很矛盾。作为帝王,你身后有徐家,手上有禁军,是个威胁。作为妻子,我很清楚,为保权势,你一定要有这些……”
徐骄大摇其头:“你错了。我有权势,并非因为我能影响几十万大军。而是因为,我老婆是皇帝。”
女帝哼的一笑:“你说这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这时允儿端药进来,女帝转身离开,准备打扮之后上朝。
徐骄喊住她:“既然是商量好的事,你可别改变主意。做臣子的,历来喜欢听话的皇帝。这样,他们会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
女帝回头一笑,转身离开。
允儿把药递到徐骄面前。
徐骄忽然问:“太医知道我是什么病么,就给我熬药,不怕我吃出个好歹,要了他们的命。”
允儿说:“是按照薛神医的方子熬的。太医说了,补肾益气,固精培元。是个绝好的方子,这是最后一剂……”
徐骄撇嘴。
奶奶的,薛宜生什么借口不好找,非找个老子肾虚的借口。老子宗师妙境,岂会腰不行。愤怒站起,又想:有病治病,无病强身,浪费可不好……
嗡,嗡,嗡……
奉天殿传出三声钟鸣,这是召集百官上朝的声音。
女帝打扮停当,衮服大袍,锦裙拖地,上锈龙凤呈祥。金冠凤翅,宝石珍珠点缀。不知不觉,她已做了几个月的皇帝。虽是女人,但无形中养出一股霸气。
七分温柔,三分英姿,绝世容颜。如今的她,对于男人,已经不只是诱惑,甚至有变成信仰的潜质。
跟在他身边的骆文恒,当年还曾想着沙场立功,终有一日能配得上这个天骄公主。但现在,却觉她像一个美好的梦,永远不可能成真。
“摄政王怎么说?”在通往奉天殿的路上,骆文恒小声问。
“他没有说什么,对明居正的阴谋并不在意。他同意从京畿大营调兵,禁军北上。”
骆文恒有些意外:“不露声色,心机深沉,颇有阁老之风。既然摄政王已知晓,定是已有了应对之策。驰援北海,禁军确实是不二之选。论战力,天下无出其右,且以骑兵为主。”
女帝看他一眼:“你对北海卫同袍,相当有感情呀。”
骆文恒沉声道:“我出身北海卫,比那些人更了解他们。世代军旅,北海是家。他们也想回到关内生活,不再受严寒苦熬。但他们知道乌戈尔人的残暴,所以驻守北海,从无怨言。”
女帝说:“北海,乃流放之地,可以想象。”
骆文恒一笑:“也是个很快乐的地方。流放过去的许多女眷,干脆就嫁给卫兵,自此扎下根。那时还有贱籍之说,贱籍生的孩子,还是贱籍。所以,他们干脆就不再回到关内。所以对于北海卫来说,那不只是战场,还是很多人的家。”
女帝停住脚步:“所以,你不想明居正阴谋得逞?”
骆文恒点头:“永王为人,谋定后动,一定另有后招,防不胜防。无论北海结局如何,摄政王若恨,那就只能永王担着。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辈,不宜为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们成为敌人……”
女帝心想:结局未必如愿。她能看懂明居正想要什么,却看不透徐骄。一个对她都好像没有欲望的男人,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兴趣。
朝堂上,对于调派哪一支部队产生分歧。热闹远超昨日如何解决北海战事和江南灾情。
女帝冷眼旁观,看得出来这是明居正安排。
激烈赞同和激烈反对的,都是所谓正途一方。他们一有闲暇,便聚在西山太学院。名义上,是明居正请来给那些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