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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玥沉默了良久,指挥中心里落针可闻。
她摘下耳机,眼神复杂难明。
她没有删除,也没有归档,而是将录音文件直接转发给了程知远。
“发出去,”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配给这个世界定规则。”
当晚,《金融人格化》的公众号更新了一篇名为《谁该握有钥匙》的文章,将克罗斯先生那段精英主义的独白原封不动地放了上去,并在文末质问道:“当一小撮自诩为‘精英’的人,试图用资本的屠刀来‘筛选’人类的未来时,他们所摧毁的,究竟是所谓的‘劣等基因’,还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公平的根基?”
这篇文章像病毒一样引爆了全网,转发破亿。
喧嚣散去,苏明玥回到临时指挥室,重新沉浸在“灰域”的数据海洋里。
她知道,抓住一个克罗斯先生远远不是结束。
随着她一层层剥开“钟楼信徒”网络的架构,一个严峻的现实摆在了面前:这个庞大的地下组织并未因“曙光号”的覆灭而瓦解。
数据流的尽头,清晰地显示着还有三个核心暗节点,如同蛰伏的毒蛇,正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等待着新的指令去激活。
不能等他们醒来。
苏明玥的她调出了一个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方案——“归巢计划”。
这是她父亲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火墙,一个同归于尽式的反向追踪程序。
方案的核心,是将自己的部分记忆片段,特别是那些与“钟楼计划”核心逻辑相关的思维模式,进行深度编码,伪装成“听钟人已死亡”后自动触发的最高指令信号,再通过特殊频道反向注入敌方的通信网络。
这就像是投入水中的诱饵,一旦休眠的节点接收到这个“死讯”指令,为了争夺控制权或是执行预设的紧急预案,他们极有可能会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
“玥玥,这太危险了!”站在她身旁的小舟看着方案说明,脸色发白,“上面写着,记忆编码是不可逆的,为了模拟真实性,它会优先抽取你情感最强烈的记忆片段……这可能会让你彻底忘记林景深和承宇!”
苏明玥的指尖在启动键上悬停了一秒。
她脑海中闪过林景深在夕阳下的侧脸,闪过顾承宇获救时那如释重负的笑容。
但这些画面很快被更多支离破碎的记忆所取代——父亲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无数股民因金融海啸而家破人亡的新闻……
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清澈而坚定:“只要我还记得为什么要战,就够了。”
深夜,万籁俱寂。
苏明玥独自一人坐在父亲那间被完整保留下来的老办公室里。
她翻开那本已经泛黄的笔记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复杂的公式,没有深奥的理论,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字:
“真正的风控,不在数字里,在人心跳的间隙。”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字迹,仿佛还能感受到父亲书写时指尖的温度。
忽然,她笑了,那是一种卸下所有重担后的释然。
那一刻,她不再追问自己究竟忘了多少,也不再恐惧未来会忘记什么。
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还剩下什么——不是被编码的爱情,不是被定义的亲情,而是一种比这些更深沉、更坚韧的东西:她曾被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深深伤害,但她选择不让更多的人也被这样伤害。
铛……铛……铛……
窗外,那座古老的钟楼准时鸣响,厚重的钟声穿透夜幕,回荡在城市上空。
苏明玥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通了陈队的号码:“陈队,准备启动‘钟声计划’的第二阶段——我们要建一个真正的,属于所有人的全球异常交易共治平台。”
挂断电话,她走到窗边,看着镜中倒映出的自己。
那张脸上,疲惫与坚毅交织。
她轻声对自己说:“我可能记不住所有人的脸,但我会让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永远不必活成一个冰冷的数字。”
而在千里之外,某个隐藏在深山中的地下机房里,一台沉寂了数年之久的服务器矩阵突然亮起了幽蓝色的指示灯。
冰冷的空气中,主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行白色的字符:
【新节点接入,欢迎回来,听钟人】
远方的海平面上,天色已现鱼肚白。
巨大的“曙光号”在数艘海警船的押解下,如同一头被拔去獠牙的巨兽,正被缓缓拖向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