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传达的速度,在军营里远比风声要快。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整个特战二连的营区便炸开了锅。当王富贵连长听完传令兵那番略带一丝同情的转述后,他那张总是挂着乐呵呵笑容的敦实脸庞,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一股混杂了哭笑不得与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妈的!该!罚得好!”王富贵一拍大腿,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他转身从武器架上取下一个装满了装备、重达十公斤的负重背包,动作麻利地背在身上,那沉甸甸的分量压得他魁梧的身躯微微一沉,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灿烂。
他一边紧了紧背包的肩带,一边对着身边那几个同样一脸错愕的排长班长们,骂骂咧咧地说道:“都他娘的看什么看?!司令员罚老子,那是看得起老子!老子这是……代手底下那两个不争气的兔崽子受过!你们懂个屁!”
话虽如此,但王富贵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李长空司令员的这道命令,看似是在惩罚他管教不严,实则……却是在用这种最直接、也最清晰的方式,向整个据点,尤其是向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京城大爷”们,传递一个清晰无比的信号——在这西山据点,军人的尊严,不容践踏!人民子弟兵的底线,更不容挑战!
他之所以命令手下的战士们再三克制,不是因为他王富贵怕事,更不是因为他畏惧那个所谓的“京都高官”的背景。他怕的,是给李长空司令员惹麻烦,是让这位在末世废墟之上艰难支撑起这片希望方舟的铁血将领,陷入两难的境地。
但现在,李司令员用他那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亲自为他们这些一线带兵的军官,斩断了所有的后顾之忧!这让他那颗因为连日来的憋屈而堵得慌的心,瞬间就舒畅了!
“走着!跑步去!”王富贵大吼一声,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他迈开那双粗壮有力的大腿,背着沉重的负重包,迎着正午有些毒辣的阳光,第一个,冲向了那片黄土飞扬的训练操场。他的脚步虽然沉重,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快意。他知道,司令员这是……要动刀了!而特战二连的战士在看到连长背着包去负重跑时,一个个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帐篷里,背上包陪着自己的连长一起去跑步了。特战营,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另一边,在据点内那片专门为京都来客划分出的、条件相对优越的A区帐篷群里,气氛却与王富贵的“痛并快乐着”截然不同,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王正,那个在末世前依靠着姐夫的权势作威作福,末世后更是将这份嚣张跋扈发挥到极致的纨绔子弟,此刻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烦躁地在他那顶比普通幸存者帐篷要大上好几倍的豪华帐篷里来回踱着步。
当他得知自己派出去的那几个跟班,不仅没能将那个“不识抬举”的女幸存者带回来,反而还被据点的士兵给当场抓走,甚至……连他自己都被点名警告,让他“老实点”的时候,他那张因为长期酒色掏空而显得有些虚浮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王正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半瓶洋酒和几个玻璃杯“哗啦”一声摔得粉碎。他那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面前那几个同样噤若寒蝉的手下,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一群泥腿子!一群大头兵!他们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老子的人?!他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知不知道我姐夫是谁?!”
“走!都他娘的给老子抄上家伙!跟我去指挥部!”王正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横肉,他一把从床头拿起一把枪身镀金的沙漠之鹰手枪,狠狠地拍在桌上,对着手下那群同样是狐假虎威的跟班们怒吼道,“老子今天就要去问问那个姓李的司令!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不想在这个位置上干了!!”
在他的煽动和威逼之下,十几个同样嚣张跋扈惯了的手下,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从各自的帐篷里冲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是从京都带来的私藏,有的是在据点里通过各种渠道搞到的管制品,一个个脸上都带着那种被冒犯了的、属于特权阶级的愤怒与傲慢。
这支由十几个“官二代”、“富二代”、小流氓组成的、充满了纨绔气息的“讨伐大军”,便浩浩荡荡地,气势汹汹地,朝着据点中央那顶戒备森严的最高指挥部,杀了过去。
一路上,据点内那些正在忙碌劳作的普通幸存者和巡逻的士兵们,看到这群一看就来者不善的“京城大爷”,都如同躲避瘟疫一般,纷纷下意识地向两侧退开,敬而远之,退避三舍。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鄙夷,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