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早到许久,宋星麟还是比她早一些。
一个人落寞地候在亭子里,风吹起他的衣摆,竟有几分如风而去的意味。
静湖今日风大,又有些小雨,亭中并没有别人。
只稍远处有几艘游船,零星还有些渔船或远或近。
宋星麟见了尹玖茉,欣喜地迎了过来。
渌荷和绛桃没进亭子,只打着伞在廊上候着。
“宋公子。”尹玖茉行了一礼,隔宋星麟远远的站着。
宋星麟的欣喜一瞬间褪去,他苦笑道:“是了,我如今也不过只是宋公子罢了。”
“宋公子,往事已矣,你还是要向前看才好。”尹玖茉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往事已矣……曾经咱俩约定,过了科举,若是我考中,便叫父亲去你家提亲。”宋星麟苦笑道。
尹玖茉亦黯然。
宋星麟真是个不错的少年郎,只可惜他所爱之人却早已逝去,只留这具躯壳为她所用。
“初相识的时候,我七岁,你五岁。”宋星麟比她记忆中瘦了不少,说着话都透着对世事的无力。
“青梅竹马十二载,分开也不过一年。除了你与兄长游学,我们从未分这么久。”宋星麟眼里闪着泪光。
尹玖茉对少年的眼泪手足无措,只是宽慰道:“物是人非,如今我已嫁人,宋公子还是早些放下过去,另觅良缘才是。”
宋星麟踉跄着后退一步:“物是人非?”
他白着脸,声音都有些哽咽:“你我两小无猜,我从未想过会娶他人,也未想过你会嫁给他人。这叫我如何另觅良缘?”
尹玖茉只能叹道:“谁料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宋公子,只当咱们有缘无份罢。”
“我知道,我知道的。”宋星麟的眼里的泪光闪烁,“我只要你过得好就好。”
“既然放下,便不要再去想了。宋公子,我今日过来,不过是想跟过去道个别,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贤妻。”尹玖茉转身欲走。
宋星麟却突然抓住了尹玖茉的手。
远处的船突然荡了一下,两人都被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却是不远处的渔船遇风而动。
两人转过头来。
宋星麟眼里有些几分偏执:“我说了,我只要你过得好。可是你过得并不好!”
“那黎懋澜不光大你十余岁,娶了你却不珍惜!有妾有子也就罢了,竟然还宠妾灭妻!又害你!害你……不能生育!”宋星麟眼里充满怒火。
“外面的传言并不可信。”尹玖茉忍不住说道,“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的。”
“你为他说话?!”宋星麟怒道,“就这么个害你的败类!”
尹玖茉挣脱开自己的手道:“事实如此,虽我们之间有些问题,但他却并未曾苛待过我。”
“我听闻你已经住回娘家!”宋星麟装作没听见,反而喜道,“你是要与他和离对不对?那咱们一样可以再续前缘!”
“宋公子!我已经嫁过人了。你未曾嫁娶,不要说这般无理的话!”尹玖茉有些生气了。
“我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我失去过你一次,便已经痛彻心扉!若是要与你一辈子分离,我便死了也不甘心!”宋星麟固执道。
“你清醒一点!先不说我已经嫁人。咱们男未婚女未嫁之时,不过尹府稍有落魄,你母亲便不同意,何况和离!”尹玖茉冷冷道,“宋公子,人还是要现实一些。既然错过,便不要再执着于过去!”
“玖儿,你忘记与我的情谊了吗?”宋星麟哀求道,“玖儿,我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与他和离吧。咱们便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好好过这一生不好吗?”
“宋星麟,你太自私了!”
尹玖茉狠心道:“你是家中独子,你若走了,要置家中父母于何地?你苦读多少圣贤书,如今好不容易高中,正是为民效力的时候。你多年的梦想与抱负,就这么为一个女人都付之一炬吗?”
“可是我放不下啊,玖儿!”宋星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若是能放下,何苦这般卑微地恳求你!”
少年情怀总是诗。
“宋公子,时间总会消磨一切,你慢慢会放下的。”尹玖茉行了一礼道,“今日一别,也许永远都没有再见之时,我祝公子前程似锦,早日觅得金玉良缘。”
说罢,她转身要走。
“玖儿,咱们曾经说过,要一生一世执手偕老,不过一年,你便移情别恋了吗?”身后传来宋星麟幽幽的声音。
尹玖茉停下了脚步。
“你是贪图他位高权重,还是他长得比我好?十余年的感情,却比不过一载的相处吗?”宋星麟的声音里有痛苦和不甘。
“宋公子慎言,你不是这样的人。”尹玖茉转过身来看向他。
宋星麟几番挣扎,才颓然坐下:“对不起,玖儿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