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玖茉回过神来，笑笑走进了食堂。
书院里不知道尹玖茉的人很少，大部分人见了她都笑着打招呼。
尹玖茉一进门就瞧见了自家的小胖子。这吨位在一众孩童中出类拔萃的，瞧不见都难。
何况他身边一圈都没有人，就像自动隔开了一个真空层。
小胖子孤零零地在那吃着饭，以往的狐朋狗友没有一个在身边。
几人正待上前，却见那边起了变故。
有几个小孩走到小胖子身边说了几句，小胖子身形一僵，手都攥紧了拳头。
一会儿那几个孩子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竟然直接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倒进了黎善颢正在吃的碗里。
黎善颢忍无可忍跟几人拉扯起来，远远地还传来什么“废物”，“没娘养爹不爱”之类。
小胖子黎善颢个头大却身形不灵敏，在几人挑逗之下活像个小丑。
“住手！”尹玖茉怒道。
绛桃也赶紧上前想去拉开几人，奈何力气不大，黎青赶紧也上了前。
尹玖茉走到好不容易分开的几人面前，淡定地坐到中间的座位上。
“怎么回事？”此时远处一个夫子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赶紧上前来。
黎善颢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脸上也还有些青紫，不过现在又增加了一些红肿和抓痕。
他脸上表情很难言语，既有羞恼，也有愤恨，又有茫然。
跟他打架的几人衣着并不华贵，瞧着也是普通家境。
其中一个大一点的男孩不屑道：“他不过是个家族弃子，既不能科举又不能从军，还来书院干什么？”
“你！”黎善颢性子还没变，一激就上头，闻言马上就想上前动手，被黎青一把拉住。
尹玖茉转头问这个男孩子，“孩子你贵姓？”
“侯夫人，学生免贵姓陈！学生母亲是黎氏族人。”
这个陈姓男孩子见尹玖茉，神情缓和下来道，“黎善颢不顾伦理纲常，对自己嫡母也能下狠手，咱们都对此深恶痛绝，实在不屑与此等人同窗！”
黎善颢闻言，通红的双目有些黯然，攥紧的双手松了松，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垮了。
尹玖茉不知这人是真心这么想，还是故意来讨好于她。
她只是笑笑道：“不过才九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罪不至此。”
那男孩机灵地看看尹玖茉，见她表情淡淡，又并没有为黎善颢说话。
他心里思量一番道：“夫人，黎善颢平日里经常欺负侮辱同窗，咱们早就看他不惯。既然现在都已经被皇上定论不孝不悌，他何必还在书院读书浪费资源！”
真有意思，期盼她有什么回答呢？后母是不是应该顺水推舟把他给逐出书院呢？
尹玖茉想到这里，笑着点点头道：“说得有理。”
黎善颢听到她的回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旁边的人都聚集过来，有些被欺负过的孩子在一旁幸灾乐祸，也有衣着华贵的狐朋狗友满脸鄙夷。
“趁人之危实非君子所为。”一个声音响亮地说道。
众人回头，却是黎良辰。
有人嗤笑道：“你帮他说话？果然是贱骨头，被欺负得最狠的是你呀，现在反过来帮他说话？”
黎良辰走到众人面前，严肃地说道：“他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而你们如果在此时又反去欺负人，那和曾经的他又有什么区别？”
“装模作样。”有人不满道，“他现在这样子你讨好他有什么用？”
“就是，伪君子。我就不信他被欺负得那么狠，现在能放下芥蒂真心为他求情。”
“有什么用，黎善颢前程已注定，讨好他还不如讨好我。”
一阵哄笑声响起。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突兀地响起，“说得好。”
众人一看却是正中坐着的尹玖茉，便都不作声了，好些人还相互交换眼色，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黎善颢确实做错了事，还是犯了大错，但是良辰说得对，他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尹玖茉看着众人道。
众人不知这后母的态度，也不敢轻易出声。
尹玖茉叹息：“被加害的人，又成为加害别人的人。你们看不起这种人，又主动去成为这种人。”
刚跟黎善颢起冲突的人面红耳斥，其中一个不服气地说道：“路见不平，人人能谴责！怎么又是我们的错了！”
“你们骂他废物，又骂他没娘养，这叫人身攻击。”
尹玖茉冷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诸位却造口业，不修身，不立德，枉习圣贤书。”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曾经如何嚣张跋扈，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又不知道，又怎么能让别人轻易地去原谅他？”有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尹玖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