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上的霉斑蹭在甲胄上,散发出陈腐的气息,与尸体逐渐扩散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恶臭。
他仔细抹去地面的血珠冰晶,指尖划过青石板的纹路,那里还留着巡逻兵靴底的擦痕。
动作娴熟得像在处理两件寻常的杂物,仿佛这地牢里的生死早已不能在他心中激起波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那一瞬,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握剑的掌心已沁出冷汗,与甲胄的锈迹粘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潮湿的石壁上稍作喘息,耳尖捕捉着通道深处的动静——远处隐约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夹杂着狱卒醉醺醺的哼唱,唱的是紫霄贼新编的《血蛭谣》,歌词粗鄙不堪,却透着对生命的漠视:“血蛭肥,血蛭香,肥肥美美填肚肠,活人血,死人肉,养出王来霸四方……”
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靠近。他抬手抹去额角的冷汗。
目光重新投向玄铁门的方向,那里的黑暗似乎比刚才更浓了,隐约能看见九纹血卫的剪影仍如铁塔般矗立,暗金色鳞甲在远处火把的映照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
那守卫的呼吸均匀得不像活人,每一次吸气都让甲胄缝隙里渗出的黑液微微波动,在地面蚀出细密的小坑。
顾百川的指尖在斩魂剑的剑柄上反复摩挲,剑鞘上的狼头纹似乎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正与门楣处的狼首雕刻遥遥相对,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火把的光芒渐渐微弱,火焰芯子爆出细碎的火星,将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忽长忽短,如同一个扭曲的鬼魅。
顾百川将火把往石壁深处挪了挪,避免火光外泄。通道里只剩下他平稳的呼吸声,与远处偶尔传来的血蛭爬动的“沙沙”声交织,像一首暗藏杀机的夜曲。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羊皮纸上的阵图,指尖在虚空中勾勒着符文的轨迹,每一笔都凝聚着专注与决绝——这场与紫霄贼的博弈,他必须赢,不仅为了铁石城和北萧城的百姓,更为了那些倒在血蛭獠牙下的冤魂。
不知过了多久,顾百川猛地睁开眼睛,眼底的疲惫已被锐利取代。
他检查了一遍身上的甲胄,确保没有遗漏的血迹,又将短刀重新藏回靴筒,刀鞘与皮肉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清晰。这才猫着腰钻出排水口,像一道青烟般消失在通道的阴影里。
玄铁门前的九纹血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暗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了闪,如两盏鬼火。
他的鼻翼翕动了两下,像是在嗅探空气中的异常气息,右手下意识地按向腰间的重剑,剑柄上的骷髅头装饰在微光中泛着幽光。
但终究没发现任何异常,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通道深处,顾百川的身影已融入浓黑,只有偶尔闪过的青蓝灵力微光,证明着他的存在。
他像一只谨慎的猎豹,脚步轻盈得几乎没有声音,每一步都踩在石板的缝隙处,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
路过那堆掩盖着尸体的麻袋时,他停顿了一瞬,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随即转身,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中。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玄铁门后的血蛭王,刘墨隐藏的后手,还有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敌人,都像一把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但握着斩魂剑的手却愈发坚定——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紫霄贼的阴谋得逞。这地牢里的黑暗,终有被阳光驱散的一天。
而此刻,他需要做的,就是在这片黑暗中,找到那一线生机,然后,给敌人致命一击。
通道两侧的牢房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紧闭的铁门,门上的编号从“甲字壹”一直排到“壬字拾”。
顾百川贴着墙根前行,指尖偶尔触到冰冷的铁门,能感受到门后传来的微弱呼吸声,还有血蛭爬动的“沙沙”声。
他知道,里面关着的,都是紫霄贼用来喂养血蛭的“活饵”,其中或许就有铁石城和北萧城的百姓。
走到“戊字伍”号牢房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啜泣声,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绝望与恐惧。
顾百川的脚步顿了顿,心中涌起一丝不忍,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救人的时候。他必须先找到血蛭王的巢穴,毁掉紫霄贼的阴谋,才能救出更多的人。
继续前行,通道尽头出现了一道岔路,左侧的通道飘来浓郁的药味,右侧的通道则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顾百川想起羊皮纸上的标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侧。走了约莫百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室。
石室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青铜水缸,缸中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里面浸泡着无数只血蛭,它们的金色环纹在水中流转,宛如铺了一层流动的碎金。
最引人注目的是缸中央的一条血蛭,它的体型比其他血蛭大出数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