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的父亲曾是秦苍的亲兵,三年前死于黄天贼的刀下,此刻他盯着冰原上的黄天贼旗帜,眼里烧着复仇的火。
“再不出手,粮仓就要被贼寇抢光了!”
秦苍没有回头,视线仍锁在河对岸。周仓的裂冰刀与贺三刀的鬼头刀突然同时转向,刀光齐齐指向粮仓的正门,像是两柄被同一双手操控的利刃。
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声撞在冰棱上弹回来,带着股铁锈味:“不急。”
他抬手扯动缰绳,胯下的乌骓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裹着马嚼子的铜腥。
“传令下去,玄甲铁骑沿山脊布防,弓箭手占据两侧崖顶,火油队备好‘流星弹’。”秦苍的声音陡然转厉,玄铁枪尾在冰崖上戳出浅坑,“待两贼力竭,按原计划夺粮。”
赵武愣了愣,按住夹板追问:“那黄天贼和红日贼……”
“他们?”秦苍瞥向冰原上缠斗的人影,周仓的独臂正将裂冰刀插进贺三刀的肩胛,而贺三刀的鬼头刀也同时划破了周仓的小腹,两伙人在雪地里滚成血团,却仍不忘往粮仓方向挪动。
“等收拾了刘墨,总有算清账的那天。”
风突然掀起更大的雪幕,将河谷的厮杀声乐在其中。
秦苍望着周仓独臂举起的青铜符节,那符节狼首眼中的鸽血红宝石,正与苏隐书房里那枚镇纸宝石泛着相同的光。
他想起老父亲临终前的话:“文官的笔可比武将的刀狠,笔锋能划开疆土,也能喂饱豺狼。”
当河对岸的火油桶再次炸开,青蓝色的火柱舔着粮仓的木架,秦苍调转马头。
玄甲铁骑的马蹄声瞬间碾碎了崖下的寂静,如同一道黑色的铁流,沿着结冰的山脊缓缓推进。
就这样,秦苍等人一直在那鹰嘴崖上看着这两贼的厮杀,直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岚河冰原上的厮杀声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零星的呻吟与火油燃烧的噼啪声在河谷间回荡。
黄天贼的赭石色残旗与红日贼的赤焰碎幡斜插在雪地里,被晚风扯得猎猎作响,像两具不甘倒伏的尸骸。
贺三刀带着一身的伤脸色阴沉地看着对面的周仓,但是手上却是挥手示意撤退。
红日贼们拖着伤员登上战船开始慌乱撤退,惨叫声在风中此起彼伏。
周仓也被圣粮卫搀扶着退回营地,沿途留下的血脚印里,很快就爬满了扭动的虫豸,他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口,却始终未哼一声,独臂偶尔抬起,望向紫霄城的方向,目光复杂如深潭。
秦苍望着河对岸狼藉的战场,冰面上的血渍与融化的冰水混在一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像一匹被揉皱的猩红绸缎。
"将军,黄天贼撤往西北,红日贼往东南溃逃了。"副将赵武的声音裹着寒气凑过来。
"要不要追击?"
"穷寇莫追,更何况我们还有正事。"秦苍的玄铁枪尾在冰崖上戳出浅坑,冰屑溅在甲胄上弹开。
"紫霄贼主力被拖在铁石城,再加上之前的部分连坐营的叛乱,如今这紫霄城的兵力应该已经空虚。黄天和红日斗了半宿,早已是强弩之末。"
"苏隐的算盘打得精,却忘了螳螂捕蝉,我这老狼还在后面呢!我可不喜欢当他的棋子。"
风卷着雪沫子扑来,打在秦苍的侧脸,他却浑然不觉。
三年前北境之战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老营副被连坐链绞碎的脖颈,少年兵王二狗在贼人下最后的嘶吼,还有夜城百姓被焚烧时伸出的焦黑手掌。
这些画面在他眼前与冰原上的红雪重叠,让他攥紧了"破阵"剑柄,指节泛白如骨。
"传令下去。"秦苍猛地转身,玄铁铠甲的轧响惊起崖壁后栖息的寒鸦。
"赵武,你带三百锐士沿冰缝潜行,清理粮仓外围的血蛭陷阱。用硫磺粉在靴底画‘镇邪符’,记住,要按西岳道观的规制画,那些虫豸认得道家符咒。"
赵武抱拳应诺,转身时夹板撞到甲胄,发出沉闷的响。
三百名士兵迅速解下马鞍旁的硫磺袋,粉末在掌心搓出刺鼻的白烟,他们猫着腰钻进冰棱交错的矮树丛,靴底的符痕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那是秦苍特意让人用朱砂混雄黄酒调制的,三年前在夜城平叛时,这法子曾救过他整支先锋队。
秦苍的目光扫向东侧土坡,那里的枯树后隐约有紫霄贼的弓弩手在窥探,甲胄反光在暮色中像颗颗鬼火。
"王奎!"他扬声喊道,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应声出列,右耳缺了半片。
"率五百长弓手占据东侧土坡,箭簇缠浸油麻布,见紫霄贼露头就点火。记住,留着西侧的角门——那是他们唯一的退路,堵死了,狗急了会跳墙。"
王奎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牙的豁口,挥手带出的弓箭手迅速散开。
他们背着的桑木弓在暮色中泛着暗红色,那是用西域铁梨木芯制成的硬弓,能轻易射穿两寸厚的木板。
箭囊里的"穿甲箭"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