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粮囤之间早已挖好的浅沟里,浸过雄黄酒的麻布正在燃烧,酒液蒸发形成的黄雾像道屏障,让试图绕后的血蛭群纷纷蜷缩成球。
城头上,妇女们端着三足鼎穿梭在箭孔间,鼎里翻滚的滚油泛着泡泡——这是提前两天就架起的“沸油阵”,每个鼎下都埋着炭火,确保油液始终保持沸腾。
一个妇人舀起热油往城下泼,油珠落在血蛭群中炸开,溅起的油星点燃了守军提前撒在城下的艾草灰,青绿色的火苗顺着虫群蔓延,将血潮烧得节节后退。
最西侧的垛口后,十架投石机突然轰鸣。石弹裹着浸油的麻布在空中划出弧线,这是民壮们连夜打磨的“火石弹”,石面凿满蜂窝状的孔洞,里面塞满了硫磺粉与硝石。
石弹砸在虫群最密集处,麻布引燃的瞬间,粉末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血蛭们被气浪掀飞,没死的也被硫磺烟呛得失去行动力。
赵岩望着这一切,玄铁枪拄在提前浇筑的铜汁凝固点上——这是石匠营为加固城墙特意留下的“铁柱”,此刻正稳稳支撑着他的重量。
他瞥见一个新兵正将“驱虫膏”往甲胄缝隙里抹,那是用雄黄酒泡过三天的猪油混蒜泥熬成的,能挡住虫群嗅觉三个时辰。
而新兵脚边,正是按“每口井架三足鼎”的命令准备的备用火油,随时能补上防线的缺口。
当暮色渐浓,血蛭群的攻势终于暂缓。守军们靠在滚烫的城砖上喘息,甲胄上的火焰映着他们脸上的烟灰,而脚下那些提前埋下的“烟弹”还在冒烟——陶罐里的硫磺粉正持续释放着毒烟,将城墙外的空地变成血蛭不敢靠近的死域。
赵岩摸了摸怀里的密信,上面“以预制备战,以死守城”八个字,此刻正随着城墙的震颤发烫。
与铁石城的惨烈相比,北萧城的护城河上,血蛭的进攻显得格外稀疏。
零星的虫豸顺着冰缝爬上岸,刚探出吸盘就被岸边的硫磺粉呛得蜷缩成球,金色环纹黯淡如垂死的火星。
陈啸站在城头,看着几只血蛭在石灰线前犹豫徘徊,它们的吸盘在冻土上试探着触碰,却在接触到石灰的瞬间缩回,虫体剧烈抽搐,像是被烫到一般。
“城主,这不对劲。”副将百叶指着河面,那里的血蛭群正绕着北萧城的防御圈打转。虫体聚成的赤色溪流明明可以直接冲击吊桥,却偏偏在三里外的浅滩处反复迂回,仿佛在刻意避开主城。
偶尔有几只胆大的冲过防线,也只是慢悠悠地爬向废弃的马厩,啃噬着早已冻硬的马骨,动作迟缓得像是在戏耍。
最西侧的荒滩上,几十只血蛭正啃噬着一具废弃的马尸。它们的环纹黯淡无光,甚至有几只虫豸因为啃不到新鲜血肉,竟开始相互撕咬,金色的汁液溅在冻土上,只留下浅浅的灼痕。
当巡逻队举着硫磺火把靠近时,这些血蛭没有像往常一样疯狂反扑,反而拖着断体慢吞吞地退回水中,激起的涟漪里,连卵鞘都少得可怜,仿佛只是为了完成“进攻”的形式。
北萧城的城头,风卷着硫磺的刺鼻气味掠过,陈啸的玄铁剑斜插在城砖缝隙里,剑穗上的冰珠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映出河面那片诡异的平静。
他眯起眼睛,目光像鹰隼般扫过护城河对岸的血蛭群,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垛口,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对局势的审慎掂量。
“百叶,你看那些虫豸的环纹。”陈啸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铁石城送来的密信里说,血蛭群的金色环纹越亮,说明被灵力催动得越狠,攻击性也就越强。可你瞧河面上的——”
他抬手一指,阳光恰好刺破云层,照亮那些在浅滩徘徊的血蛭,它们身上的环纹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像蒙了层灰的旧铜器:“这哪里是来攻城的?倒像是被人赶过来凑数的。”
副将百叶凑近垛口,顺着陈啸指的方向细看,眉头越皱越紧:“城主说的是。而且它们的数量也不对,按咱们之前的估算,紫霄城能动用的血蛭群至少是眼前的十倍。就算分兵,也不该悬殊到这个地步。”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今早巡逻队在下游发现了几具血蛭尸体,剖开后发现它们的消化腔里全是枯草和冻土,根本没有新鲜血肉的痕迹——这说明它们很可能是被强行驱赶过来的,连口粮都没备足。”
陈啸的指尖在狼头令牌的裂痕处反复摩挲,火硝粉末沾在指腹,带来微微的灼痛感。他望向铁石城方向,那里的烟柱比半个时辰前更浓了,隐约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爆炸声,像闷雷滚过荒原。
“刘墨这是在玩‘围点打援’的老把戏,”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冷冽,“故意让北萧城这边的攻势显得疲软,让咱们觉得威胁不大,甚至可能心生侥幸,想着先自保再说。可他真正的杀招,全用在了铁石城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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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为何不干脆放弃北萧城,全力攻铁石城?”百叶有些不解,“这样分兵,反而给了咱们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