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踏上河岸的是先锋部队。它们像一层流动的红毡,顺着泥泞的河滩向外扩张,吸盘碾过冻土时发出“啵啵”的轻响,留下的黏液在地面凝成晶亮的轨迹,恰似给两座城池画下的死亡起跑线。
一只血蛭爬上枯芦苇秆,尾部的卵鞘裂开细缝,数十只幼虫喷涌而出,顺着风势飘向铁石城方向,落在城墙下的杂草丛里,立刻钻进泥土开始啃噬砖石的缝隙。
向铁石城进发的血蛭群选择了沿暗渠逆流而上。
它们钻进河道闸门的缝隙,口器啃噬铸铁时发出“咯吱”的锐响,金色环纹在幽暗的渠水中亮起,像无数盏移动的鬼火。
负责看守闸门的老卒刚弯腰检查,就被从渠底跃起的虫群缠住手腕,他惨叫着挥舞铁矛拍打,矛尖挑飞的血蛭却在半空中炸开,体液溅在甲胄上,瞬间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腥甜的气味混着铁锈味,顺着通风口弥漫全城。
往北萧城推进的血蛭则沿着废弃的驿道爬行。它们抱团滚过结冰的车辙,散开时如红雾般漫过界碑,啃食着石碑上“北萧城界”的刻字,让那些青石碎屑混着黏液在地面积成暗红的浆。
巡逻的武侯发现时,虫群已爬过三里坡,路边的枯草被啃成粉末,几具冻死的野狗尸体干瘪如皮囊,皮毛下的血管处鼓着蠕动的硬块,用刀挑开时,里面全是盘结的血蛭,金色纹路在阳光下连成诡异的网。
青岚河岸边的茅草在寒风中抖得像筛糠,王老汉抱着孙子狗蛋跪在冻土上,膝盖磨出的血珠混着污泥,在地上洇出深色的痕。他的粗布裤管被血蛭咬出了无数细洞,暗红的黏液顺着破口往下淌,每滴落在地上,都烫出个冒烟的小坑。
“李……李守卫!”老汉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每喊一声就剧烈咳嗽,唾沫星子混着血丝喷在结冰的河面,“河……河里的东西爬上岸了!”
他的手死死捂住狗蛋的眼睛,指缝却抖得能塞进三颗石子,孙子的哭声从指缝漏出来,细得像根快绷断的弦。
村口的李铁柱刚把刀抽离王老汉裤腿,刀刃上的血蛭还在扭曲挣扎,金色环纹在晨光中亮得刺眼。
他猛地将刀劈向旁边的老槐树,“当”的一声脆响,树皮被劈出深沟,可那些虫豸竟顺着刀身爬上来,吸盘在铁面上留下暗红的印子。
“敲锣!快敲锣!”李铁柱的吼声劈碎晨雾,他一脚踹翻旁边的警示鼓,鼓槌落地时,他正用断刀往自己靴底戳——刚才退得太急,半只血蛭已钻进靴筒,此刻正隔着袜子啃噬皮肉。
鼓声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村巷,哨兵们扯动绳铃的手全在抖。
芦苇丛里的哨探老周被铃绳勒红了掌心,他看见血蛭群正顺着暗渠往上游爬,卵鞘在水洼里闪着半透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铁石城方向!快传信号!”老周咬掉手套,用冻裂的手指去够箭囊,指尖刚触到箭羽,就瞥见袖口爬着只血蛭,他惨叫着将箭扔出去,连滚带爬扑向烽火台,火把在慌乱中砸进草堆,燃起的火星里,无数细小的虫影正随着烟往上飘。
铁石城城主赵岩攥着那支染血的信号箭,指腹反复摩挲箭杆上的暗红黏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猛地转身,玄铁枪在掌心转了个凌厉的弧,枪缨扫过案几上的舆图,将“青岚河”三个字戳得凹陷:“传我令——”
“第一队带三十车硫磺粉,沿西城暗渠布防,每隔五步埋一口陶罐,罐口朝上,罐底凿三孔,孔内塞艾草团!”
他的枪尖突然顿在“暗渠入口”的标记上,火星溅在地图边缘。
“让石匠营即刻封死所有废弃水道,用熔化的铜汁灌缝,缝里嵌铁网,网眼不得超过半寸!”
“第二队领生石灰,守在城南十二口井旁,每口井架起三足鼎,鼎里烧滚油,见水里有异动就往井里泼!”赵岩的靴底碾过舆图上的“护城河”,将羊皮踩出褶皱,“告诉弟兄们,发现血蛭卵鞘就用滚油烫,烫死的虫尸不准扔,集中埋进三尺深的石灰坑,坑上压巨石,巨石缝里再灌铅水!”
他突然扯下腰间玉佩,狠狠砸在地上:“让民壮队把全城的水缸都搬到街心,缸里盛满雄黄酒,插火把!谁家水缸里发现血蛭,整街连坐!”
碎片飞溅间,他已抓起令旗,旗面“铁”字在风里猎猎作响:“最后,调三百死士守西城墙,每人背十斤火油,看见虫群就往下泼,烧不尽的用枪挑着往城外甩——敢让一只血蛭爬进城门,提头来见!”
北萧城城主陈啸展开密信时,信纸边缘的血渍还在微微发黏。他指尖刚触到“血蛭过界”四个字,立刻将密信按在火盆边缘,看着字迹在烈焰中蜷曲:“百叶!”
“末将在!”帐外传来铿锵的回应,陈啸手下的将领百叶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挂着未烧尽的血蛭残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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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指着舆图上的青岚河支流:“你带冰蚕军沿河岸扎营,营外挖三丈宽的壕沟,沟里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