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声怒吼,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皇后和萧景壬连滚带爬地跪到皇帝面前,声泪俱下。
“陛下明鉴!臣妾与壬儿,对此事……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皇后哭得梨花带雨,发髻散乱,哪还有半分一国之母的仪态。
“是啊父皇!儿臣……儿臣也是被蒙蔽了!儿臣以为……以为真是上天垂怜,才……才犯下糊涂啊!”
萧景壬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沈禾看着眼前这丑陋的一幕,心中冷笑连连。
她不急不躁,甚至没有去看那对抵死不认的母子。
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皇帝的怒火烧到顶点。
然后,她才不疾不徐地,抛出了那个最致命的问题。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陛下。”
“您难道就不好奇……”
“陆九霄,陆大人。”
沈禾的目光,终于从龙椅移开,落在了那个被死死按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陆九霄身上。
“他,堂堂正四品的钦天监正监,天子近臣。”
“为什么要为了臣女家中的一个姑娘……”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的停顿,都像是在凌迟着某些人的神经。
“费这么大的周章?”
“布下如此弥天大谎,行这欺君罔上、动摇国本之事?”
“他图什么?”
最后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金銮殿上所有人的心口!
皇帝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从陆九霄身上,转向了自己跪在地上的儿子和妻子。
那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萧景壬被这目光一刺,整个人如同被丢进冰窟,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膝行几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父皇!父皇明鉴!”
“儿臣真的不知道!儿臣只是做了一个男子该做的事!沈娇有孕,儿臣只是承认与沈娇……其他真的毫不知情!”
“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
看着他这副丑态,沈禾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怜悯。
沈禾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早已面如死灰的陆九霄。
“钦天监,向来超然物外,游离于党争之外。”
“陆大人身为正监,只需如实上报天象,为陛下分忧即可,这才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
“可为何这一次,他偏偏要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搅入这趟浑水?”
沈禾的声音顿了顿,给足了众人思考的时间,也让某些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诚然,此事若成,三殿下您是最终的受益者。”
“可当时,最直接、最迫切需要被拯救的,却不是您。”
“而是当时珠胎暗结,身败名裂,处在风口浪尖的……”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木偶一样,呆愣在一旁的单珠玉。
“……沈娇。”
“能让陆大人这样一位天子近臣,不惜赌上身家性命、家族荣辱,也要费尽心机去救一个人……”
沈禾的声音,陡然变得幽深而悠远,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除非……”
她的话,没有说完。
但那未尽之语,却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了所有人的脖子!
龙椅上,皇帝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他死死地盯着陆九霄,又看了一眼面无人色的单珠玉,脑海中一个最荒唐、也最合理的念头,疯狂地滋长!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接过了沈禾的话,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除非……”
“那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轰——!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仿佛被投下了一枚惊天巨雷!
所有人都被震得头晕目眩,瞠目结舌!
一直呆立在旁的沈清源,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可置信。
他看看陆九霄,又看看自己的妻子单珠玉,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单珠玉,在听到皇帝那句话的瞬间,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下一刻,她像是疯了一般,发出一声尖利到刺破耳膜的嘶吼!
“不——!”
“你胡说!你这个贱人胡说八道!”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张牙舞爪地就朝着沈禾扑了过去!
那双眼睛里迸射出的恨意,仿佛要将沈禾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