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偏殿里,如冰珠落玉盘,清脆,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非但没有被陆九霄的疯狂反扑吓到,反而迎着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上前一步。
那双清冷的凤眸,此刻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却又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魑魅魍魉。
“陆大人,你先别急着喊冤。”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说的那些异象,紫气盘旋于长乐宫顶,经久不散。”
“神钟无风自鸣,声震九霄。”
“钦天监的古籍燃烧后,无端显现文字,预言神嗣降临。”
“甚至……”
沈禾的目光,缓缓落向地上那团紫黑的血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与讥诮。
“……还有那所谓的,以血凝胎。”
她每说一句,陆九霄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待她说完,陆九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大声附和。
“陛下,陛下这些您都看到了!”
他转向皇帝,声音嘶哑地叫喊。
“这些都是真的!千真万确!这怎么能是臣一人之言?这分明……分明就是天意啊!”
“天意?”
沈禾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陆大人,你确定,这些真的是‘天’意,而不是‘人’为吗?”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陆九霄的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脱口而出。
“你……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天意!”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
“紫气、钟鸣、血字、凝胎!桩桩件件,皆是神迹!岂是人力可以伪造的?!这就是神嗣降临的征兆!”
“好一个神嗣降临的征兆。”
沈禾轻轻颔首,仿佛是在赞同他的话。
但下一刻,她话锋一转,目光直视龙椅上的皇帝,朗声说道。
“陛下,臣女知道,世间之事,真伪虚实,总有迹可循。”
“臣女斗胆,想请两个人来为陛下,为太后娘娘,揭开这些所谓‘异象’的真面目。”
皇帝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直紧紧锁定在沈禾身上。
从最初的审视,到此刻,已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他沉声开口,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你要请何人?”
沈禾不卑不亢,清清楚楚地报出两个名字。
“医女署,掌事医女,楚玥。”
“刑部,勘验主司,周砚安。”
这两个名字一出,殿中不少官员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皇帝的眉梢微微挑起。
这两个人,他有印象。
上次与沈禾谈话后,皇帝特地关注这两个寒门子弟的动态。
楚玥,听说手针法出神入化,尤擅辨识奇花异草,毒物药理。出身寒微,却凭着一身过硬的医术,在太医院那群老头子中间都颇有声名。
周砚安,更是刑部的一把好手。不通人情世故,只认死理,一双眼睛毒辣无比,任何伪装的痕迹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都是寒门出身,没有盘根错节的背景,做事却一等一的稳妥可靠。
皇帝的目光在沈禾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缓缓坐直了身体,那股属于帝王的威压再次笼罩全场。
“准了。”
他金口玉言,一字千钧。
“传朕旨意,立刻宣医女楚玥,刑部主司周砚安,入长乐宫偏殿,觐见!”
圣旨一下,偏殿内外,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的目光沉如深海,太后紧锁的眉头下是压抑的怒火,而沈清源,他看着自己那个曾经柔顺,如今却锋芒毕露的女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时间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流逝,每一息都像是被拉长了的酷刑。
终于,殿外传来了一阵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
一男一女,正沿着通往偏殿的廊道,不疾不徐地走来。
就在众人目光汇聚的瞬间,异变陡生!
“看!那是什么!”
一名小太监失声尖叫,手指颤抖地指向殿外。
只见走在后面的那个男人,刑部主司周砚安的身后,竟凭空腾起一团氤氲的紫气!
那紫光并不强烈,却异常清晰,如同一团有生命的薄雾,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如影随形。
“紫气……又是紫气!”
“天啊!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此人也是身负天命之人?”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连龙椅上的皇帝都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