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吞噬一切的苍茫之色，如退潮般缓缓散去时，整个世界，才重新恢复了声音与色彩。
天空，湛蓝如洗，之前的阴云与神光，都已烟消云散。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演武广场之上，一片死寂。
那由伪神之力构筑的屏障，早已消失无踪。
只有满目疮痍的地面，和那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证明着刚才那场战斗，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汇聚在场中央。
那里，两道身影，依旧站立。
楚萧然，依旧沐浴在淡淡的光辉之中，但那光，不再神圣，反而充满了死气。
他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膛。
在那里，一道细微的，却仿佛贯穿了时空的剑痕，正在不断扩大。
在他身后，那顶天立地的伪神虚影，那曾威压万古的恐怖存在。
此刻，眉心处同样出现了一道剑痕。
“咔嚓……”
一声轻响，如同琉璃破碎。
那巨大的伪神投影，从眉心开始，寸寸龟裂，化作亿万光点，飘散于天地之间。
它消散前，那双空洞的眼眸里，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恐惧与不解。
噗！
楚萧然猛地喷出一大口夹杂着金色神血的血液，身形剧烈地摇晃起来。
他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衰败下去。
在他的对面。
枫余烬静静地站着，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握剑的右手，虎口早已崩裂，金色的血液顺着剑柄，缓缓滴落。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如一杆永不弯折的标枪。
他的眼神，穿越了空间的距离，平静地落在楚萧然的身上，锐利如旧。
“你……败了。”
枫余烬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力竭后的沙哑。
但这三个字，却如同九天神雷，在楚萧然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败了？”
楚萧然喃喃自语，缓缓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茫然与疯狂。
“我……我怎么会败？”
“我是神使！我拥有神明的力量！我怎么可能会败给你这只蝼蚁！”
他看着自己正在逸散神光的双手，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最大的依仗，被一剑斩碎。
他引以为傲的神明之力，在对方面前，如同笑话！
“啊……”
他体内的力量，开始疯狂地反噬！
伪神之力，本就不是他这个凡人之躯所能承载的。
如今投影被灭，力量失去了根源，便化作了最致命的毒药，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嗤啦！”
一道道裂痕，开始从他的胸口蔓延开来，遍布全身。
璀璨的神光，从那些裂痕中迸发而出，那不是荣耀，而是毁灭！
“我……不甘心……”
楚萧然扬起头，对着苍穹，发出了此生最后一声，充满无尽怨毒与不甘的怒吼！
“吾主……会为我……复仇的！”
轰！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那股狂暴的力量，轰然炸开！
化作漫天飞灰，夹杂着点点金色的光屑，被风一吹，彻底消散。
形神俱灭！
随着楚萧然的死亡，整个演武广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宗主与几位太上长老，身形一闪，终于冲入了这片修罗场。
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切，看到那安然站立的枫余烬时，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位太上长老嘴唇哆嗦着，指着枫余烬，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他……他真的……斩了一尊神？”
凌云剑宗的宗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复杂。
震撼、忌惮、甚至还有一丝……庆幸。
然而，枫余烬并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收回目光，那柄已经恢复成凡铁模样的长剑，被他插回腰间。
他迈开脚步，无视了所有人，一步一步，走到了那早已无人守护的圣子殿前。
在所有人复杂的注视下，他伸出手，将那副古朴的，仿佛蕴含着一方天地的石质棋盘，拿在了手中。
天地棋盘！
入手微沉，带着一丝温润的凉意。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凌云剑宗的宗主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棋盘，眼神变幻数次。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眼前这个名为“叶尘”，实为“枫余烬”的青年，已经不是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