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给自己倒了小半碗辛辣的高粱酒,捏了粒咸香的花生米丢进嘴里,“滋溜”抿上一小口,砸吧两下嘴,舒坦得直叹气。
再想想儿子刚才被追得上蹿下跳又装可怜的德性,忍不住又嘿嘿乐出声。
日子是真越过越舒心了……
炕头热乎,儿子出息,就是一点不好,啥时候能把儿媳妇娶回家,早早的抱上大胖孙子?
到时候天天啥事不干,光看着那肉团子学走路叫爷爷……
那才是真美!美得冒泡!
这样想着,他美滋滋地又抿了一口酒,然后竟然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
厨房里。
赵桂香刚迈进门,手里还拿着锅铲准备捞锅里的白面饼子呢!目光随意往墙角的地上一扫——
咣当!
手里的锅铲重重的掉在滚烫的灶膛边!
她猛地定住身形,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地眨了好几下,甚至下意识用手背使劲揉了揉有些昏花的眼角。
再看过去——
没错!
不是眼花!
冰冷潮湿的泥地上,真的堆着两团灰白相间,带着四蹄的庞然大物!
分量沉甸甸的,几乎占了小半个厨房地面。
“儿……儿啊?”赵桂香嗓子有点发紧,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这……这大羊……你……你整回来的?”
她猛地转过身,望向门口那个倚着门框、一脸坏笑等着看戏的儿子。
“嘿嘿!除了你儿子我,还有谁有这本事?!”
林阳搓着手,一脸得意地迈进厨房,那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立刻被灶火的暖意驱散,冻僵的脸也舒展开来。
“娘,这天儿,熬一大锅热腾腾的羊汤,汤里撒点盐花儿,再撒上一大把翠绿葱花……”
“那味儿!啧……美得让人打哆嗦!”
他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麻利地拖过墙角的磨刀石和接血的大铁盆:
“时辰还早,我来拾掇!您就瞧好吧!保证利索!”
赵桂香脸上所有的担忧、气恼,瞬间被这实实在在的巨大惊喜冲得无影无踪。
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咧,笑容是怎么也收不住了。
眼角细密的皱纹都快乐地舒展开,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岁。
三九天的夜晚,灌一大碗滚烫浓香的羊汤下去,保管一宿被窝都暖烘烘,脚底板都是热的!
“你个小兔崽子,倒是真出息!不声不响弄这么大动静!”
赵桂香笑骂一句,转身就朝门外中气十足地喊:“老林!老林!林老海!快别呲溜你那猫尿了!赶紧来搭把手!你这好大儿!把天老爷的羊都给扛回来了!两只!两大只!”
声音带着难掩的欢喜劲儿,穿透了呼啸的风雪。
林大海趿拉着棉鞋,没两分钟就腾腾腾地过来了。
一进厨房门,目光先锐利地扫过地上那两只肥硕的蒙原羚,再落到正蹲着检查羊角的儿子身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和一丝后怕:“臭小子!真行啊!这冰天雪地的竟然搞了两只大黄羊,这也太霸道了……不过下回再赶上这种鬼天气……”
他没说完,怕扫了兴,但眼底的担忧是真切的。
他弯腰,粗糙的大手抓住一只羊的两条粗壮后腿,低喝一声:“起!”
轻松就把那沉甸甸、还带着冰碴的羊身提溜起来,转身就往寒气逼人的院子走去。
“分量不轻!皮毛骨头下水去了,怎么着也能剔出三十多斤好肉!”
他边往外走边盘算着,大嗓门在风雪里依旧敞亮。
“回头捡条肥点的羊腿,给老三家的送过去!换把水灵的大葱回来!”
他把那羊往院中老槐树结实的横枝上一挂,麻利地抄起那把磨得寒光闪闪,能照见人影的杀猪刀。
“弄点好肉片儿,回头用大葱猛火爆它一锅葱爆羊肉!我记得你小子之前不是顺回来点啥稀罕的孜然粉?”
“正好!再来个孜然羊肉!美!真他娘的想想就美死了!”
说到兴起,手下剥皮剔骨的动作更是虎虎生风,刀光闪动,手法干净利落。
寒风吹得呼号,雪花直往脖子里钻,林大海却浑不在意,只用那块沾着油渍的帆布围裙系紧了。
树根旁边放着接污血和内脏的大木盆,一些零碎玩意儿,待会儿端到村子边儿,自有饿得发慌的野鸟夜猫处理,也算是物尽其用。
爷俩刚在院子里的小棚子下点起油灯忙活开不久,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个小缝。
一个穿着厚厚花棉袄,裹着蓝头巾,冻得缩着脖子的身影钻了进来,是老三林大川家的大闺女招娣。
“二伯!二伯!”招娣的声音在风里被撕扯得发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