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似乎在评估着路程与风险。
“吴厂长,说实话,我确实摸过几次进那片更深林子的道,也认得桦褐孔菌的样子。”
“可你也明白,那片白桦林,离咱们村不近。得从邻村那边绕进山沟子,踩着雪窟窿,光是走到林子边缘,就得三四个钟头。”
“这还不算在茫茫林海雪原里,搜寻那不起眼的菌子要费多少工夫!”
“眼下冰天雪地,运气背点,十天半个月找不着都是常事。要是再倒霉,撞上不开眼的猛兽,生死难料!”
话里半真半假。
路途是远,风险也有,但他更强调的是此行非同小可——这绝非随手就能办成的轻松差事。
言下之意,这份人情与代价的分量,你得掂量清楚。
吴北江听了,脸上忧色更深,急切道:“林阳同志,我懂!我知道这事千难万难!可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厚着脸皮来求你啊!”
“只要能找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你尽管开口,需要我这边做什么?只要我吴北江能办到的,一定竭尽所能,绝不推辞!”
姿态低到尘埃里,已是孤注一掷的乞求。
见火候已经成熟,林阳干脆的说道:“救人如救火!吴厂长既然都求到我林阳这里来了,那是看得起我林阳。”
“再加上村长老叔的面子,没啥好说的,这一趟老林子,我走了!”
“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一准儿把这救命的桦褐孔菌给尊夫人淘换回来!”
吴北江见林阳答应下来,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林阳同志,真是太感谢你了!“
林阳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说道:“吴厂长,这桦褐孔菌的事儿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这里恰好有个事儿想跟您讨个主意。”
吴北江挑了挑眉头,知道正戏来了,赶紧点了点头:“林阳同志,有啥要求您尽管说。”
林阳笑着说道:“吴厂长,您瞧,咱山里头最不缺这些时令野味,打中了就是钱。”
“可这好东西,除了眼下这冰天雪地的时节,放在平日里根本搁不了几日。开春回暖,臭了是常事!心疼啊!”
“我就琢磨着,听说厂里有那套大机器,高温煮、铁皮封,是不是就能把这鲜味儿锁住?”
“那样的话,寒天冻地的肉,捂到夏天青黄不接时卖,不就能攥住个好价儿?”
这番话入情入理,正是吴北江熟悉的领域。
他本以为林阳会趁机提啥难办的条件,没想到是说这个事儿,眉头微展,下意识叹气:
“可不是嘛!机器杀菌密封确实能把保质期抻长几年!就是这东西……”
“林阳同志心思倒是活泛。可你想做肉罐头?这水太深!不是我泼冷水,那机器胃口是真的大得吓人!”
“你可知我们厂生产线一开,一天能吞几千斤鲜肉?不是打几只狍子山鸡那点量!”
“厂子头两年,我求爷爷告奶奶,才从县肉联厂抠出三千斤猪肉指标!”
“结果呢?”他脸上露出肉痛无奈,“机器一响,一天!就一天,三千斤肉全造完了!”
林阳眼神却亮了,精准地抓住了吴北江话里的关键。
那设备确实能“锁住鲜味儿”!
他等的就是这句确认!
他迎着吴北江困惑的目光,胸有成竹地亮出真正的底牌:
“吴厂长,您误会了!我哪敢一上来就跟您那大厂子比?更不敢碰您那金贵的计划肉指标!”
“咱打的主意,是这莽莽大山里不要钱、不要票的野牲口!野猪、狍子、山鸡、兔子……这才是咱的本钱!”
“我想借的,是您厂里那能把鲜味儿锁住的罐头法子的力!”
吴北江诧异地看着林阳,眼神之中充满了好奇。
林阳赶紧解释道:“我想着,能不能跟厂里租用那套机器,不拘多少量,只在我用得上的时候用上几回?”
“租金水电、瓶子罐子这些损耗,统统按规矩算,该多少是多少,分文不差!绝不让您难办。”
“就想在寒冬腊月,趁着野味多、肉能冻住的时候,一点点收拾干净,靠着机器的本事封存起来,把山里的时令鲜货,变成攥在自个手心、想卖就卖的硬通货!”
他向前倾身,迎着吴北江震惊的目光,声音带着洞悉时机的自信:“您想,眼下数九寒天,肉冻着坏不了,咱占着天时。可等开了春,冰雪一消,酷暑当头,山上再打头大野猪咋办?”
“天热似蒸笼,不出半天工夫,膛子里东西就得发臭!那时候肉价贱如土,再心疼也得捏着鼻子贱卖!”
“可要是收拾好,用您厂里机器一弄,封存起来,那就管它春夏秋冬,管市场肉价高低,咱手头有货,就能等着价钱俏的时候出手!这不就是囤货居奇么?”
林阳顿了顿,眼瞳里光芒闪动,声音压得更低:“再往深了想,咱这大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