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地磁暴席卷北极圈,持续三天的极光如烈焰般烧灼天幕,美丽却致命。它切断了卫星通讯,瘫痪了未加屏蔽的电子设备,连最基础的GPS定位都出现了严重偏移。工地临时指挥中心的主控屏一度黑屏,能源系统的AI调控模块发出刺耳警报,风力发电机因电压波动自动停机,温室供暖短暂中断了四十七分钟。
林予安在凌晨两点被叫醒。他披上羽绒服冲进控制室时,李砚舟正满头大汗地重启备用电源系统,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不是技术故障,”他声音沙哑,“是太阳风暴引发的电离层扰动,我们的微电网抗干扰设计没做到位。”
“人呢?有没有受伤?”林予安问。
“没有。但再晚十分钟恢复供暖,温室里的幼苗就会冻死一半。”
林予安深吸一口气,转身抓起对讲机:“通知所有区域负责人,立即启动应急预案。火塘厅生火,医疗站检查应急药品储备,动物庇护区加强巡查。”他又转向李砚舟,“能手动接管吗?”
“可以,但我们得重建本地局域网,用有线连接替代无线信号。”李砚舟擦了把脸,“需要至少六小时。”
“那就干。”林予安点头,“我陪你。”
两人带着技术人员钻进地下能源舱,在狭窄的空间里一寸寸排查线路。零下五度的低温让金属冰冷刺骨,手套几乎粘在接头上。他们用老式继电器搭建临时控制系统,靠物理开关调节输出功率。当第一缕暖流重新流入温室管道时,窗外的天空正泛起灰白。
那一夜没人睡觉。
第二天清晨,孩子们照常起床上课。他们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林予安眼底布满血丝,走路时右腿微微发抖??那是连续站立超过十六小时的代价。
但课程照常进行。
今天的主题是“黑暗中的光”。
诺雅站在火塘厅中央,面前围坐着十二个孩子。她没有用投影仪,而是点燃了一盏海象油灯,放在石桌上。
“你们知道吗?”她轻声说,“在很久以前,人类没有电,没有手机,也没有wi-Fi。我们靠火、靠星、靠彼此的声音活着。昨晚的磁暴让我们回到了那个时代。可你们看,我们依然在这里,依然能说话,能听故事,能感受到温暖。”
一个小男孩举起手:“老师,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原始人了?”
诺雅笑了:“不,我们是未来的人。因为我们学会了在科技失效时,依然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课后,健太带着孩子们去野外练习辨识苔原植物。他教他们如何用干燥的地衣做引火物,如何从岩缝中收集露水,如何通过鸟群飞行的方向判断天气变化。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少年全程沉默,直到发现一株罕见的北极罂粟,才第一次主动开口描述它的形态。
林予安远远看着,心头一热。
他知道,这些孩子不是来接受施舍的。他们是来重生的。
而这座家园,也不仅仅是砖瓦与钢架的堆砌。它是无数断裂的生命在此交汇、愈合、重新生长的地方。
第八个月,第一批建筑材料完成了耐寒测试。
艾萨克坚持使用一种新型复合材料:外层为高强度钛合金网格,内层填充气凝胶隔热层,中间夹着可降解生物树脂板。这种结构不仅抗压防风,还能随温度变化微调透光率。更关键的是,它可以在工厂预制后折叠运输,现场展开即可安装,极大缩短施工周期。
“这不是房子,”一名工人抚摸着刚组装完毕的墙体模块,感叹道,“这是会呼吸的皮肤。”
主穹顶的玻璃采用双曲面设计,表面镀有纳米级防雾涂层。白天吸收阳光热量,夜晚缓慢释放;顶部设有可开合通风口,配合地下冷热交换系统,实现自然温控。整个建筑群依山势呈螺旋状延展,仿佛从大地中生长而出。
索伦从努克带回好消息:格陵兰自治政府正式将“曙光之家”纳入国家青年发展计划,承诺每年派遣两名本土建筑师参与后续建设,并开放部分公共资金用于教师培训。
与此同时,基金会收到了一封来自南极科考站的邮件。
发件人是一名中国籍女科学家,名叫周临舟。她在信中写道:“我在《国家地理》看到你们的项目。我在南极工作七年,见过太多‘人类痕迹’对极地生态的破坏。但我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试图以谦卑姿态融入荒野的努力。我想申请成为驻站研究员,研究极端环境下儿童心理适应机制,并协助建立跨极地教育网络。”
林予安当即回信:“欢迎回家。”
第九个月初,一场小型地震震动了南托拉立克地区。
震级仅3.2级,无人受伤,但导致西侧山坡发生局部滑坡,掩埋了部分测量标桩和一条运输通道。工程暂停两天,团队紧急评估地质风险。
结果令人意外:滑坡暴露出了地下岩层中富含某种稀有矿物??铌钽铁矿,正是制造高性能电池和航天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