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气却猛地一松。
沈嘉岁整个人如同被戳破的水囊,骤然软倒在汗水和热泪浸透的锦被里。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
王稳婆的手猛地从那探视处抽了出来。
“不…不对!县主!卡…卡住了!”
新昌县主府的后院里,那间烧得暖烘烘的产房,此刻成了沈嘉岁一个人的战场。
前半夜她还能咬着唇,忍着痛,丈夫燕回时守在身边时,她总想给他留个体面,不想自己嚎叫得太难看。
可这会儿,那阵痛像是一波比一波更凶猛的浪潮,狠狠撞在她腰腹间,骨头缝里都像是被铁锤砸碎了又碾磨着,疼得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什么仪态。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刺破了窗户纸,在寂静的深夜里炸开,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守在窗外的燕回时,心口像是被这声惨叫狠狠捅了一刀,整个人激灵灵一颤,脸色瞬间煞白。
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他身旁的妹妹燕倾城也吓得够呛,一把扶住哥哥的胳膊,自己的嘴唇也在微微发抖。
“嫂嫂……”燕倾城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急又怕,“老天爷保佑,菩萨保佑……娘亲,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嫂嫂顺顺当当的,保佑您的小孙孙平平安安啊……”
她双手合十,对着黑沉沉的天,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燕回时只觉得喉咙发紧,胸口堵得慌,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死死盯着那扇透出昏黄烛光的窗户,听着里面妻子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嘶喊。
从未感到如此无力过,也从未如此恐惧过。他学着妹妹的样子,也在心里拼命地默念着,求各路神佛,求他早已不在人世的母亲,一定要护住他的妻子和孩子。
产房里,沈嘉岁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和脖颈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因为用力咬出了血痕。
稳婆是个经验老道的,脸上倒还镇定,一边用温热的帕子不断给她擦汗,一边紧盯着她的情况。
“县主!县主您听我说!”稳婆的声音拔高,盖过沈嘉岁的痛呼,“疼劲儿上来的时候,您就使劲儿!把全身的力气都往下使,就像要解大手那样!对!就这样!使劲儿!憋住一口气,别喊!喊了力气就散了!”
沈嘉岁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撕扯着。
她听着稳婆的话,在下一波剧痛如海啸般扑来时,死死咬住牙关,把所有的尖叫都憋回喉咙深处。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双手死死抓住身下早就被汗水浸透的褥子,指甲几乎要抠断,全身的筋骨都在叫嚣着发力。
“好!好!就是这样!使劲儿!头快看见了!县主,您再使把劲儿!”稳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和鼓励。
剧痛稍歇的间隙,沈嘉岁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感觉身体被掏空了,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快!”稳婆扭头急声吩咐守在旁边的贴身大丫鬟紫莺,“把参汤喂给县主喝两口!要快!就快成了!得让县主攒住最后这股劲儿!”
紫莺连忙端着一直温着的小碗凑到沈嘉岁嘴边,声音带着哭腔和心疼:“县主,喝一点,就一点,喝了就有力气了……”
沈嘉岁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就着紫莺的手,艰难地吞咽了几口滚烫的参汤。
那点热流顺着喉咙下去,似乎稍稍唤醒了些她快要涣散的力气。
“来了!又来了!县主!就是现在!使劲儿啊!”稳婆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带着一种命令。
沈嘉岁只觉得下身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撑开,那瞬间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她凭着最后的本能,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吼——
“啊——!!!”
伴随着这声嘶喊,一股暖流猛地涌出身体。
紧接着,“哇——!哇——!!”一声嘹亮无比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骤然划破了产房里的紧张气氛,也穿透了紧闭的门窗,清晰地传到了外面焦急等待的人耳中!
生了!
窗外的燕回时和燕倾城同时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生了!生了!”燕倾城激动得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紧紧抓住燕回时的胳膊,语无伦次,“哥!你听见了吗?生了!孩子哭了!嫂嫂生了!”
燕回时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堵住了喉咙。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力地、重重地点着头,眼睛死死盯着产房的门。
很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