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赔。”&nbp;敦敦说。&nbp;咕噜正准备叉腰骂人的动作僵住了。他没想到敦敦会这么干脆,一时间竟忘了接话。山怪虽然脾气倔,但从来说话算话。去年他不小心踩坏了咕噜的蘑菇棚,硬是扛着三块巨石砌了座新的,比原来的还结实三倍。
“赔?你拿什么赔?”&nbp;咕噜撇撇嘴,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你那山洞里除了石头就是苔藓,难不成用花岗岩给我酿橡果酒?”&nbp;敦敦没说话,只是转身往黑松林的方向走。他的脚印在苔藓地上陷出一个个深坑,很快就被涌上来的地衣填满。咕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点后悔&nbp;——&nbp;敦敦的记性不好,说不定真忘了那堆橡果对他有多重要。&nbp;正
想着,铁皮靴尖踢到了个硬东西。咕噜低头一看,是块巴掌大的紫水晶,棱角被打磨得光滑,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这是上周他在山涧里捡到的宝贝,特意藏在蘑菇丛下想给敦敦一个惊喜。
“笨蛋敦敦。”&nbp;咕噜把紫水晶塞进帆布口袋,拎起装孢子的玻璃罐,也跟着往黑松林走。他得去看看,那傻大个到底要怎么&nbp;“赔”&nbp;他的橡果。
会说话的树桩&nbp;黑松林的空气里飘着松脂的香气,敦敦正蹲在一棵倒下的古树桩前,用手指抠着树皮上的裂纹。树桩的截面布满年轮,最中心的位置有个拳头大的洞,洞里塞着团干枯的苔藓。&nbp;“你在这儿捣鼓什么?”
咕噜凑过去,铁皮靴子踩在松针上沙沙响。&nbp;敦敦没回头,只是从树洞里掏出个东西往咕噜手里一塞。那是个用橡果壳串成的项链,每个橡果壳都被打磨得圆润,中间穿了根坚韧的藤蔓,最下面还坠着片琥珀色的树脂,里面裹着只完整的萤火虫。
“我……&nbp;我记得你说过,喜欢会发光的东西。”&nbp;敦敦的声音闷闷的,耳朵尖有点发红,“橡果被兔子啃了,我重新串了这个。”
咕噜捏着项链的手顿了顿。他确实在三个月前的暴雨夜里说过这话&nbp;——&nbp;当时敦敦怕他被雷声吓着,用发光蘑菇给他串了个手环,结果被雨水泡软了。没想到这个大块头居然记了这么久。&nbp;“哼,算你有点良心。”
咕噜把项链往脖子上一挂,树脂里的萤火虫似乎被体温唤醒,微弱地亮了一下,“不过这玩意儿可抵不了我的橡果酒,等会儿你还得跟我去采新的橡果。”
敦敦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他点点头,伸手想去摸咕噜的头,又怕力气太大弄疼他,半路缩了回去,改成挠了挠自己的胳膊。&nbp;就在这时,树桩突然&nbp;“咔哒”&nbp;响了一声。
两人同时愣住。咕噜往后跳了半步,掏出腰间的铜匕首;敦敦则把咕噜护在身后,巨大的手掌按在树桩上,掌心的温度让树桩的年轮纹路泛起淡淡的绿光。
“是谁在装神弄鬼?”&nbp;咕噜举着匕首喊道,声音有点发颤&nbp;——&nbp;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黑松林里的老妖精。
树桩的截面忽然裂开一道缝,像张嘴巴似的开合着,发出干枯的声音“两个小不点儿,踩坏了我的胡须还敢嚷嚷?”&nbp;咕噜低头一看,树桩周围蔓延的根须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靴子,那些根须细如银线,顶端还长着小小的绒毛。
敦敦赶紧掰开根须,嘴里发出&nbp;“呜呜”&nbp;的安抚声&nbp;——&nbp;他跟黑松林的老树精们向来处得不错。&nbp;“原来是山毛榉爷爷啊。”&nbp;敦敦瓮声瓮气地说,“您怎么把自己藏在树桩里了?”&nbp;树桩的裂缝抖了抖,像是在叹气“前几天刮台风,把我这把老骨头吹折了。本来想埋在土里慢慢长,结果被你们俩吵得睡不着觉。”&nbp;咕噜的脸有点发烫。
他刚才跟敦敦拌嘴的声音确实不小,没想到会吵到老树精。&nbp;“对不住啊山毛榉爷爷。”&nbp;咕噜挠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我用蜂蜜和晨露调的营养液,您尝尝?”
树桩的裂缝凑近瓷瓶,吸了口营养液,忽然发出&nbp;“咯咯”&nbp;的笑声“小地精还挺懂事。不过我找你们,是有正事要说。”&nbp;根须突然从地里冒出来,在树桩前摆出个奇怪的图案&nbp;——&nbp;那是片燃烧的森林,中间画着个巨大的阴影,阴影的脚下踩着个小小的、长着尖耳朵的轮廓。
“赤焰谷的熔岩巨人醒了。”&nbp;山毛榉爷爷的声音沉了下来,“他说要找偷走火焰宝石的小偷,要是找不到,就把整个迷雾森林烧了。”
咕噜的心猛地一沉。火焰宝石是迷雾森林的宝物,藏在赤焰谷的火山口里,据说能控制岩浆的温度。去年冬天,他确实跟敦敦去过一次赤焰谷&nbp;——&nbp;当时敦敦的山洞太冷,他想摘块火焰宝石给敦敦取暖,结果差点被岩浆烫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