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守灵人眼睛一亮“是昆仑玉髓!当年有位仙人路过窑厂,把这个落在了泥里,被阿璃捡到当宝贝。用它准行!”
月圆之夜,洛阳城的钟声敲了十二下。砚之坐在窑神祠的供桌上,阿璃抱着他的胳膊哭个不停“别听他的!会没命的!”
守灵人拿着琉璃盏站在对面,表情肃穆“心头血损元气,但不会立刻死。只是之后……”
“之后会怎样?”&nbp;砚之抽出匕首,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魂魄会变得虚弱,活不过二十五岁。”&nbp;守灵人沉声道,“但能救出剩下的七十三个魂灵。”
砚之笑了笑,想起父亲袖口的血迹,想起阿璃说的同伴们被血玉吞噬的惨状。匕首刺入时不算太疼,温热的血涌出来,滴在昆仑玉髓上,发出滋滋的响。他握紧玉佩,将渗血的玉按在琉璃盏的血玉上。
红光与白光交织,琉璃盏开始剧烈震动,无数人影从里面飘出来,有老有少,都穿着隋朝的服饰。他们围着砚之鞠躬,然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月光里。阿璃的身影也在变高,渐渐长成少女模样,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砚之!”&nbp;她想去扶他,却被道金光挡住。守灵人叹道“魂灵离体后不能碰活人的血。”
砚之看着阿璃渐渐清晰的面容,忽然觉得胸口的疼都轻了。他笑着挥手“记得替我看看长安的春天,听说曲江的桃花……”
话音未落,他突然倒在供桌上。阿璃扑过去时,只摸到他渐渐变冷的手,腕间的青花胎记正在褪去颜色,像朵凋零的莲花。
琉璃盏在血玉碎裂的瞬间,发出震耳的鸣响。那些被困三百年的魂灵化作流萤,绕着砚之飞了三圈,然后向四面八方散去。阿璃抱着砚之,眼泪落在他脸上,竟渗进皮肤里,在他胸口的伤口处,开出朵血色的莲。
守灵人捡起块血玉碎片,上面映出个模糊的影子&nbp;——&nbp;是沈青梧的魂魄,正对着他们作揖,然后慢慢淡去。“他总算能安息了。”&nbp;守灵人将碎片递给阿璃,“这些可以做个念想。”
三年后,长安西市新开了家瓷坊,老板是个穿红衣的少女,总在柜台上摆着只缺了口的琉璃盏。有客人问起,她就说这是用故人的血和玉做的。
坊里的瓷器都带着淡淡的莲纹,尤其是有种青花茶杯,杯底总藏着个极小的&nbp;“砚”&nbp;字。每到月圆,杯身会泛出微光,凑近了听,能听见铜钱碰撞的轻响,像极了有人在里面,正笑着说“今年的桃花,开得比去年好看呢。”
有个瞎眼的老嬷嬷总来买茶盏,说这瓷里有她儿子的味道。阿璃每次都多送她包新茶,看着老人拄着拐杖走远,直到背影消失在西市的人流里。她低头抚摸着柜台上的琉璃盏,血玉碎片在月光下,映出张少年的笑脸,腕间的青花胎记,像朵永不凋零的莲。
长安西市的晨雾还没散尽,阿璃已在瓷坊的门槛上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指尖划过柜台上的琉璃盏,缺口处的血玉碎片在朝阳下泛着红光,像极了砚之当年胸口绽开的那朵血莲。
“姑娘,要只描金茶盏。”&nbp;苍老的声音带着咳嗽声传来。阿璃抬头,见是个穿青布袍的老者,背篓里装着些铜器,其中件青铜爵的兽首纹在晨光中闪着幽光。
她取茶盏时,指尖无意间碰到青铜爵,突然浑身一震&nbp;——&nbp;爵内壁竟刻着与琉璃盏底相同的符咒!老者见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果然认得这咒文。”
瓷坊后院的老槐树下,老者喝着新沏的碧螺春,慢悠悠道“老夫是洛阳古董行的,这爵是上个月从邙山古墓挖的。夜里总听见里面有人哭,找了十几个懂行的,都说这是隋代的东西,还带着邪性。”
阿璃摩挲着青铜爵的三足,兽首口中的铜珠转动时,发出与琉璃盏相同的轻响。“这不是陪葬品,”&nbp;她沉声道,“是当年沈青梧炼瓷时用的法器,用来收集魂魄的。”
老者突然压低声音“姑娘可知‘万魂窑’?据说隋炀帝当年为炼长生瓷,在邙山建了座能烧万人魂的窑,后来窑塌了,只留下些残器。”&nbp;他从背篓里掏出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座八角形的窑,窑壁刻满了与青铜爵相同的符咒。
阿璃的手指在图纸上顿住&nbp;——&nbp;窑底的凹槽,形状竟与她的琉璃盏完全吻合。
赴邙山的路走了七天。阿璃把琉璃盏缠在腰间,外面罩着红绸,像系了个别致的香囊。老者说他姓秦,是当年守窑士兵的后人,祖辈传下话,说万魂窑塌时,有个穿红衣的小女孩从窑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只发光的杯子。
“那就是我。”&nbp;阿璃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麦田,轻声道。当年她被扔进窑火时,怀里揣着捡来的昆仑玉髓,血玉与玉髓相触,竟在火中开出朵冰莲,护住了她的魂魄。
秦老突然勒住马“前面就是鬼火沟了。”&nbp;只见暮色中的山谷飘着无数蓝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