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认不出那是谁,但看周围人的表情,似乎都觉得这是个身份地位十分出众的人。
“那是路易莎·贝茨,贝茨家的发言人。”
哦~
弗雷德懂了,城里最大的狗大户啊!
狗大户举起手,纤细的声音从斗篷下发出:“贝茨家会向上递交陈情文书。”
她只说了这一句,这便是解决的方法了。
不过也确实,王室改了印章发出来的文件,谁又能说出“我会改变现在这个局势”这种话呢?
即便是珀莱姆城的奥蕾莉亚殿下,恐怕都没这个底气吧?
或许大家也没有真的想要一个解决的方法,只是没有出路的人聚在一起埋怨一通罢了。
好歹还有个抱怨的渠道。
“你们平时就在聊这些?”
弗雷德小声的问朋友:“聊这些,不会被那位大人听到吗?”
“你是说波塞冬?”
“嘿!”
“别担心,祂听不到。”
朋友笑了笑:“这儿是长乐大人的地盘,他们不是在珀莱姆城打过一架吗?波塞冬输了,于是长乐大人的地盘就成了波塞冬的禁地。”
“还有这回事?”
“祂自己傲气的很嘛。”
“毕竟是神嘛。”
没了波塞冬的“注视”——算个屁的注视咧,不过是小心眼的神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听有没有人说祂坏话,不在乎信徒的死活的。
王国的子民们已经习惯。
王国的子民们不得不习惯。
弗雷德竟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支楞起肩膀,问道:“这样的讨论有后续吗?”
“有些有,比如一些苛捐杂税,本来王室立了个名头,什么‘生日庆典税’‘王室嫁娶费’等等……一些听着就觉得离谱的费用,王室谁过生日怎么还得我们掏钱?这些由那些贵族们上了书,有些免掉了,有些合并到了日常税费里,总之都减免了。”
“那还可以。”
“但有些……唉,上次增税就没办成。麦金尼家族上次递交了十几封陈情书信,被国王遣人来骂了一大通,所以这次换贝茨家来。”
“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噗,哪儿能呢?”朋友抬手指了指那些教士:“还不是长乐教会的功劳?把这些唯利是图的人攒在一起,让他们当出头鸟,也不知道长乐教会答应了他们什么……”
“想必是很丰厚的酬劳了……那你为什么参加呢?”
弗雷德很好奇,自己的这位朋友本来并不是多爱掺和这种事儿的人啊?
“嗯……好问题。”
朋友摸了摸下巴,那张普通的,没有任何闪光点的脸上浮现一抹思考:“我只是觉得……如果有机会参与到王国的未来,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不是吗?”
“……嗯?”
“如果长乐教会真的能做到他们所说的那样……众生平等,那么我为什么不参与呢?我当然要参与,因为我现在是不平等的受害者。”
“可……”弗雷德觉得自己的嘴巴此刻有些不太灵活了:“总会有人做的啊,我们只要等着……”
“等到什么时候去?我想知道事情做到那种程度了,我去问波塞冬,祂会告诉我吗?但我去问那位教士,他会给我倒杯温水,再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弗雷德,你没感觉到吗?”
“……什么?”
“尊重,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朋友拍了拍他的后背:“哥们,你也得试试被尊重的感觉,真的。”
多嘴弗雷德蠕动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也是,他们这样的人配拥有的吗?
……
集会结束后,他提着两板鸡蛋回到了家里。
母亲和嫂子已经回来了,一个在屋子里,一个在做饭。
“呼,你总算回来了!”
哥哥已经一扫之前的颓废和愤怒,眯着眼睛看一本书。
他识字不多,大多数情况下只能认识数字和图画,所以——他在看书?!真叫人吃惊!
“你在看什么?”
“哦,这是……是木工简易入门手册,我从大街上领的。”
“领的?”
“一些教会的人在街上分发,有木工的入门手册,还有瓦匠,制衣匠等等……大家都在领。”
弗雷德好奇的接过书翻了翻,书页很薄,纸张的质量也很差,不过是免费领取的,那就不算问题。
内容确实是正经的入门教程,教人从零基础开始做一把马扎,或者是修理一条长凳。
是个好东西。
他翻过扉页来一看,嗯?
扉页上印着救赎之手,今天弗雷德无数次在集会上看到这个图案。
“是长乐教会派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