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整条通道的符文由蓝转金,不再是脉搏般的跳动,而是如潮水般层层推进,一路蔓延至阶梯尽头。尽头那扇从未显现的石门缓缓升起,没有轰鸣,没有震动,仿佛它本就该在这一刻打开,只是等了三千年才等到一颗带金纹的果子落地。
陆无尘眨了眨眼:“我是不是该说‘承让’?”
五爪金龙尾巴一甩:“你连门都没进去,吹什么?”
他没答,只是把玉佩重新系回腰间。那咸鱼图案的尾部还封着一滴幽蓝液体,此刻正微微震颤,像是听见了什么老熟人。
石室不大,四壁无窗,中央立着一柄古剑,剑身半埋于石台,通体灰白,无锋无刃,连剑格都磨损得看不出形状。可偏偏,它就站在那儿,却让人不敢直视。
“来了。”一个声音响起,不是从耳边,也不是从脑海,而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得像极北的风。
“无剑心者,不得近剑。”
话音落,陆无尘只觉得神识一沉,像是被压进冰湖深处。他下意识想调系统,却发现界面灰得像块死鱼干,灵田也毫无反应,连酒葫芦都安静得不像话。
“哟,”他摸了摸鼻尖,“这是要我裸考?”
玉佩忽然发烫,自行离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对古剑下方。那地方原本空无一物,可随着玉佩靠近,地面竟浮现出半道残缺符文,形状扭曲,却与他曾在剑魔残魂本体上见过的残剑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你认这个?”陆无尘笑了,“那我可得说点实话了。”
他往前一步,站定在符文正上方,抬手将玉佩按在胸口:“我没剑心,但我有剑友。他恨你,不是因为你强,是因为你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
空气凝滞了一瞬。
“他说剑不是杀人的工具,是没能说出口的话。”陆无尘顿了顿,“你封这把剑,是为了试炼后来者?还是为了等一个能听懂它怨气的人?”
石室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
古剑微微一震,剑身裂开一道细缝,一道银光从中溢出,缠绕在陆无尘手腕上,像在打量他。
“三千年。”那声音终于不再冰冷,“无人提‘怨’字。”
玉佩“啪”地落回腰间,系统界面“唰”地亮起,恢复如初。灵田重新可调,酒葫芦也“咕嘟”了一声,像是松了口气。
“试炼第一关,过。”神识道,“心象启。”
话音未落,陆无尘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置身一片剑影森然的幻境之中。他手中握剑,对面是无数持剑的自己,剑尖齐指,杀意如潮。
【唯有悟出‘何为剑’,方可脱困。】
系统弹窗浮在半空,字迹还带着点咸鱼形状的边框。
“又是这招?”陆无尘叹了口气,“上次是傀儡,这次是群演?”
他本能想从灵田掏点爆裂瓜,手伸到一半才想起——幻境内无外物,连酒葫芦都空了。
“纯靠脑子?”他挠了挠头,“那我可得认真点。”
剑影袭来,他本能格挡,可每挡一剑,手腕就麻一分。十剑之后,虎口裂开,血顺着剑柄流下。
“不对。”他忽然停下,“剑魔那家伙发疯时,从不挡剑。”
他闭上眼,任剑影临身。
第一道剑气划破肩头,第二道擦过脸颊,第三道直取心口——
“你不是想赢剑神。”他在最后一刻开口,“你是想让他回头看一眼,是不是?”
剑影骤停。
所有持剑的“他”同时收剑,转身,背对而立,一步步走入迷雾。
幻境崩解,陆无尘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石室中央,只是袖口沾了点银灰色的粉末,轻轻一抖,便落了满地。
“三千年。”神识低叹,“无人点破此执。”
五爪金龙凑上前,龙角微震:“你刚才……说了什么?”
“说了句大实话。”陆无尘揉了揉手腕,“有些人练剑练到走火入魔,不是为了天下第一,只是想让那个看不起他的人说一句‘你也不错’。”
龙没接话,只是低吼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
古剑再次震动,这次不再是压制,而是共鸣。剑身裂纹扩大,银光流转,竟在空中勾勒出一行字:
“第二试炼:以灵力承千剑之重。”
陆无尘抬头:“这算通过了?”
“第一关过,才有资格受第二关。”神识道,“若灵力不济,身死道消,不怨天,不尤人。”
“挺狠啊。”他摸了摸下巴,“有没有观众席?我想找人录个遗言。”
五爪金龙翻了个白眼,突然低吼一声,龙息喷出,不再是火焰或寒霜,而是一股浑厚的气流,如环形屏障将陆无尘裹住。
“我借你点‘底气’。”龙说,“反正你欠我三筐烤红薯,别死在这儿,赖账。”